只可惜，原本說好等逛完商場，再去超市買些晚上火鍋要吃的菜時，陸洵的電話響了起來，那時周楠正在和店員聊著手裡那件藍色的衛衣有沒有同款，以及詢問冬季需要的馬甲，他看中了一件水洗藍的馬甲，只是好像並沒有第二件了。

正準備回頭詢問陸洵的意見，就見他正在接電話，臉色好像有點驚慌，又有些欣喜，但似乎還帶著些其他的情緒。

他看了看自己手裡的衣服，歉意的把衣服放到旁邊店員的手裡，表示自己暫時不需要。陸洵臉上的表情，他再熟悉不過了，曾經在盧北的臉上看到過很多次。他皺了皺鼻子，假裝自己毫不在意的去看面前那件白色的，沒有任何圖案的圓領衛衣，也許是看的太過仔細了，他竟然在右邊下擺處，看見了一個細小的繡花。

他伸手把衣服拿下來，抓著下擺看著，那裡綉著一段小小的文字，英文寫的，花體字『prince』旁邊綉著一隻小小的狐狸。

「這件衣服也是很不錯的，面料和針線都是很好的，加絨，可以穿在裡面做打底，甚至裡面可以穿一件襯衣......」店員在耳邊絮絮叨叨的介紹著這件衣服的好處，可惜周楠沒有去聽，他只是用手摸著那幾個花體字，想起了《小王子》那本書里的故事。

「幫我把這件衣服包起來了吧。」周楠輕聲的說。手裡的衣服被接過去後，他望著自己空落落的掌心，跟著店員去前台結賬，那裡還放著幾件同款的衣服，是陸洵選的。等一切做完，陸洵還沒有打完電話，他開始拿出手機，翻找著最近有沒有需要自己做的事情。

可把手機拿在手上翻看了很多次信息，依舊悠閑的好像自己並不是大公司的員工一樣。盧北已經不再需要他了，他有了更好的，更忠誠的幫手，而陸洵，大概也要去忙去了。於是他盤算著自己手裡的資金，算著老家那邊的房價，計劃著自己的那個書店，是不是可以提上日程了。

儘管可能，自己的父親並不是特別的想要看到自己，甚至可以說，在一個城市裡的話，估計也是不願意的吧，有時候就是那麼奇怪，沒分開時喜歡的緊，而只要一分開，有了新的寄託，舊的那個，就會被嫌棄，恨不得離自己越遠越好。

「周楠。」就在他準備打電話去給自家在賣房子的大姑家時，陸洵終於結束了漫長的私人會話。他偏頭去看，腦子裡卻想著，好像這一次的私人約會，似乎要提前結束了。

果然，陸洵接下來帶著歉意的說：「我臨時有個會議要走，」他的目光落在周楠微翹起了一小撮頭髮的發頂，「可能要你自己回去了。」

「嗯。」周楠說，「今晚回來吃飯嗎？」

「不回了。」陸洵看著周楠，他也不知道在期許什麼，大概是想著讓周楠能說一句挽留的話吧，可周楠依舊令他失望，他只是輕輕地應了一聲，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可自己明明看見，在打電話的那段時間，周楠已經朝他這裡看了好幾次了。

「行，那你自己記得在外面吃一點。」周楠直視著陸洵的眼睛，輕笑著說：「快去吧，工作重要。」

「周楠。」離開時，他輕聲地喊了一聲周楠，伸出的手，在即將碰到發頂時，轉而拍向了周楠的肩膀，落下時，若有似無的碰到周楠的手，可周楠卻依舊只是面帶笑意。

「行了，快去吧，晚上我會給你在客廳里留個燈。」周楠說道。他望著周楠身後忙碌的街道，天空灰濛蒙的，雪已經停下了，天氣預報說，今晚還有一場大雪要下，於是他說：「你開車小心點，特別是晚上，慢點開。」

「嗯。」陸洵走了，周楠去前台拿著自己已經打包好的衣服，推開店門，慢慢地往家的方向走去，風吹在身上有點冷，邊上插件而過的人，都縮著脖子把手揣在口袋裡，企圖減小自己的受風面。

旁邊的小店裡，霧氣騰騰，幾個農工坐在一桌，幾瓶酒幾個菜，胡天海地的聊，聲音雖大，卻帶著對生活的滿足，其中一個有孩子，正拿著手機給工友看著照片，炫耀著自家小孩，今年期末考了多少分，拿了多少獎狀。

最後話題，落在今年的新年上。說著今年要趕回家過年，想著給自己的孩子買幾件新衣，買幾個玩具、書本，甚至還要買雙新鞋，還要給自己的妻子和父母帶去幾件新衣，喜悅在那張小小的圓桌上騰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