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心，嗎？」程霽淡笑一聲。他懷裡的小孩兒抬頭看他，但他顯然是沒注意到，或者不打算注意到。

「唉，那可不，惡心極了！」赤杏禾嘆著氣說道。「身上流著一樣的血，一個娘生的，還做那種事情。」

「就是！而且倆男的不是特別奇怪麼？！」赤琉夜大聲道。

「啊，對了。」程霽差開話題道。「方才他們吵著的那個東西指的是什麼？」

「就是毒譜啊。」赤杏禾攤手，頭頂毛絨的尖耳朵微撇。「兩大家族都給丟了東西。白家丟童僕，蕭家丟毒譜。」

「剛剛那蕭家的人說了，放在小孩子手上，定是讓他們家的蕭逢拿著了。那可是他們蕭家最寵的小少爺，掌門已逝長姐的兒子啊。但這孩子一點也不目中無人，反而聽話極了，就是膽小了點。」赤琉夜插口道。「蕭家的人會讓蕭逢拿著毒譜，是因為蕭逢平時就喜歡煉毒。有個喜歡煉毒的小孩子對蕭家來說可是天大的喜事，那還不讓孩子拿著毒譜好好研讀。」

她彈動自己的狐狸耳朵尖，一條毛呼呼的橘紅色尾巴捲了捲。「我想，大概蕭逢正拿著看，就被白芷煙搶走了吧？又或是他自己不小心弄丟？」

「就是我拿的，那又怎樣？！」一道尖利高亢的女子的嗓音劃破一片吵雜。

「這聲音可真耳熟。」程霽笑瞇了一雙桃花眼，對著空地另一頭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語。

白芷煙站上了石台，直直朝著幾張圍著幾個家族之首的石桌和他們坐著的石椅去。「你們的毒譜，一點兒用處沒有。」她抬手扔了一本子到蕭家的石桌上。

「白芷煙－－！」白楓一瞬間怒的閃了一巴掌過去。

那麼響亮，一定疼死了。程霽尾巴玩味的輕輕晃動。

「......姐姐...。」白芷煙眼眶含淚，摸樣有些可憐。「對不起。我只是－－」

「夠了！就是一場鬧劇罷了。」赤家桌子那兒一位婆婆站起身道。她聲音渾厚中氣十足，並不像一位年過半百的老嫗。

「糟了，奶奶一定不耐煩很久了。她是咱們家最性急的一位啊......。」赤杏禾捂臉。

「糟糕。」赤琉夜也跟著嘆氣。「她今天趕了很遠的路啊啊......。」

程霽眼角瞥見白芷煙雙手抱胸離去。她似乎是見沒自己的事了就抽抽噎噎夾著尾巴走了。

「今年的聚靈盟，該結束了！」赤杏禾的祖母大聲喊著。「赤家集合！準備去封魔！」

「失禮了。」赤霞平靜的跟著起身。「諸位，赤某重慈今日已本波許久，精神欠佳。既然蕭家的各位已尋獲毒譜，我們不如先封魔？若是還有事情，那便等要事完成後再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姬家子孫，集合列隊！」「我晴家的，排好了跟上！」一旁的樹靈們和蝶妖們以行動附和。

「那好吧。」白楓淡然道。「白家，列隊！」

「慢著！」蕭何剛剛跑上石台去檢查毒譜，這會兒正站在蕭應身旁。「毒譜缺頁了！」

聽到他一聲急躁的吼，蕭家眾人突然間定格不動了。

氣氛緊繃，山雨欲來風滿樓。

「白楓。」一直安安靜靜的蕭應，此時緩緩起身。

他雖一副文雅書生相貌，實際直起身子，卻是比那在一旁怒髮衝冠的蕭何還要高。

「阿何，缺哪頁了？」他俯身問道。

蕭何湊過去小聲耳語。

「哦？」蕭應似乎有些訝異又有些緊張，但他並沒有表現的非常明顯。

他直了直背脊，一雙眼透出讓人難以捉摸的精光。

單薄的身影此時不怒自威。

「我們缺了第二十八、七十三和一百到一百四十五頁。它們真不在你手裡？」他問道。

「白芷煙人在哪？」白楓死皺著的眉頭鎖的更緊了。「把她叫過來。」

一名看起來像是跑腿用的弟子被同伴推上台。「回家主大人，那個...那個......！」

「支支吾吾什麼？把話說清楚。」白楓冷冷的斥道。

「回家主大人，大家都找不到二小姐。」

「白姑娘，是否要給我們一個說法？」蕭應瞇起眼睛。

程霽突然噗嗤一聲笑了。

赤杏禾可著急了。「喂程霽，你笑什麼啊？」

「剛剛，白芷煙離開，沒什麼人注意到，大抵是想著也沒她的事了，就沒人去管。」程霽笑的沒心沒肺，聲音還越發大聲。「一般來說，一邊抱胸一邊駝背，那挺不舒服的。尤其是你抱那麼用力的時候。她可能把什麼掩在衣服裡了，大家見她是白家二小姐，又是姑娘，也沒特別注意她胸前腹部等地。」

「你們赤家和白家都是狐妖，鼻子應該挺靈的不是嗎？而這蕭家是蛇妖，對於活體的氣息特別敏感，又怎麼可能察覺不到白芷煙去哪了？」程霽尾巴慢悠悠的輕輕搖擺著。

「除非，她只是用什麼把自己隱藏起來了，其實人就躲在這兒。」他瞇起眼睛，唇角高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