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榮欣跟張智毅拌嘴沒多久，許英雀回來了。

王榮欣大老遠就沖許英雀招手：「哥！我跟張智毅吵得嘴都要淤血了，你終於回來解救我了！」

不過這次回來，顯然人有些心不在焉。

張智毅一巴掌捂住王榮欣的嘴，王榮欣也發現了不對勁。

還沒過三秒呢，王榮欣狠狠一腳踩向張智毅的腳背讓其趕緊鬆手：「你想謀殺我啊？捂就捂吧，還把鼻孔給我捂得嚴嚴實實？公報私仇是不是？」

張智毅承認剛剛的確是用力過猛，但也不是故意的啊：「那你下腳這麼重，是不是要把我踩成殘疾啊！」

「哼，跟你真沒什麼好說的。」

眼看許英雀馬上就要到了，王榮欣不願意跟張智毅再計較了。

張智毅也知道現在應該什麼最重要，趕緊迎了上去。

「怎麼了？老師跟你說什麼了？」

許英雀緩緩抬頭，淡淡一笑，說的很簡短：「談了談家事。」

也只有在此刻兩個人稍微站在了同一條線上，張智毅跟王榮欣互相對視了一眼，深知這件事無論如何也沒有個開展了，只要許英雀不願意說，他們怎麼問也問不出所以然。

「回家吧。」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低沉沙啞的厲害，像是初春里無意間闖入的厲風滾進了喉嚨里。

今年，不會太平了。

他們三個人各懷心事，卻都能不約而同地料想得到。

回到家，許英雀站在門前，盯著門框發獃。直到身後有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耳朵邊吹過，他恍然回神，目光才扭轉了起來。

「在這站著不進去幹啥？」

爺爺話語里含笑，偏著頭看他。

許英雀轉過身，安靜地注視著爺爺。

換做平時，他一定不會去刻意仔細觀察，他只隱約察覺到爺爺的蒼老，卻沒想過是直不起的腰背，滿頭花白，走路顫巍，扶著門框的手暗暗用力，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勉強站穩。

多久了，多久沒有好好看看他親愛的爺爺了？

他從小到大唯一的親人，一個人在這窮鄉辟嶺里將他拉扯長大，一年比一年佝僂的背影，老態盡顯的面龐，這些，他怎麼從來沒有發現過呢？

「對不起，爺爺。」

聽到許英雀這句莫名出來的話，爺爺表情微微一怔，細微的情態從眼角滑過，沒入無盡白鬢里。

「說什麼胡話了？爺爺今天給你做好吃的怎麼樣啊？」

「……」許英雀用力抿了抿唇瓣，良久才道：「謝謝…爺爺……」

「很久沒給你做了，爺爺愧對你，是爺爺忽略你了。」爺爺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

「沒有的事情……」許英雀眼眶一濕，連眨幾下，眉頭緊緊皺在一起：「這麼多年，您辛苦了。」

眼前這個慈祥的老人家，是他血濃於水的親人，是他此生最愛的人。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也是他這輩子最感激的一個人。

他對不起的，是自己的出現讓爺爺原本勞碌的生活變得更加勞碌，是沒能來得及帶爺爺去大城市裡住大房子，改善現在的生活。

他謝謝的，是爺爺，用自己的方式給予了他第二次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