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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遼 北 往 事

    關於遼北我想的全是你,想來想去,無非是痛苦和委屈。那時候,鐵嶺的花鳥市場上,滿大街都是倒騎驢,而記憶中的你,就像一張被曬幹了的驢皮。 彪子的斧頭掉了,他就用手柄敲死了人。他將生活拆成一個個無意義的零件,他嚐試用凜冽的憂鬱,與不屈的幽默,從嚴肅脈絡中抽離,只有逃離了嚴肅,他才可以不再受到任何傷害。 終於等到了那一天,彪子戴上一重又一重的面具,他要把所有人都打倒,這就相當於從來沒有人被打倒,不過是死在了黑水潭裡。      

    032 真正的兔洞

    小說: 遼 北 往 事 作者:岐夬 字數:2314 更新時間:2020-10-12 01:31:08

    老舅家的院子里已經被警察封鎖了。

    警方還派了一個搜查小隊,到附近去搜查老舅的下落。老舅腿腳不好,就算是他自己走的,應該不會走太遠。

    因為院子里的雪地上,發現了「死者」老舅的腳印,看腳印的深淺程度,推測時間在十點半左右,而屋裡卻發現了他們試圖把老舅「控制」在椅子上的鏈子的證據。所以目前警方初步推測是,老舅可能沒死不算還跑了出去。

    老舅不見了,彪子難受又慌張,激動地說,「如果是我們幹的,那我們又何必多此一舉,先是跑了一趟火化場,現在又折返回來報警?」

    周警官說,「就是疑點重重,所以需要你們的密切——配合。」

    周警官剛說完「配合」兩個字,就強行給彪子和老槍都上了手銬!!

    彪子看到銀亮的手銬,銬在自己手上的時候,情緒瀕臨崩潰,他感覺自己就像一隻被誘捕的傻鳥,剛出來沒多久,又要進去!

    又要進到那暗無天日的精神病院里去!他媽的那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消毒水臭得要死,很多人整天要麼鬼吼鬼叫,要麼哭哭啼啼,一進去就要做噩夢,每個人都病得不輕,連醫生一個個全他媽看著都像變態。

    有一次彪子被人餵了一堆石頭,不是去洗胃,他媽的彪子就那麼被那些爛石頭噎死了!去他媽的見鬼!太可怕了那種地方!

    特別是裡面有個醫生還猥,褻過彪子,彪子他媽的一下子全都想起來了,就是他們出去勞改教育的時候,在白樺林附近的玉米地里。

    彪子待在精神病院的時候,被送去和一群剛從少管所出來的安插在工讀學校的少年犯,一起下地剝玉米,休息的時候,一個長著山羊鬍的精神病院的老醫生或者說是他們工讀學校的老師或者獄警,彪子記不清那人是誰,只記得他教他們一群人合唱蘇聯歌曲。

    彪子想起那老傢伙留著山羊鬍,戴著墨鏡,站在一輛手扶拖拉機上,教他們唱歌。

    傍晚收工之後,那群工讀學校的少年犯被獄警帶到附近工廠的食堂就餐,而他們精神病院的患者,則被那個老傢伙,悄悄安排到了玉米地下面的一個防空洞里,進行群,交。

    防空洞里掛著一張閩南地區廣為流傳的喜好男色的「兔兒神」的畫像,畫像前面供奉著香火、水果、甜糕,那些精神病患者,在一個戴著墨鏡的老傢伙的指揮下,神像下面互相交,媾,他們還把這個洞,叫做兔洞!

    年輕飽滿的彪子,被綁在堆滿枯了黃玉米葉的「兔兒神」祭祀的供桌上,他仰頭看著上方,看到抽軸攝像機的機位,架得很高。那個戴著墨鏡的老傢伙,說了一聲action之後,燈光師就把聚光燈反打到了幕布上,彪子看到一個戴草帽,肩上扛著鋤頭的傢伙從幕布後面走出來,走近他,他看到那傢伙的草帽下面是一張兔臉,連手也是毛茸茸的!

    難道在玉米地的人也不是王小槍,而是長著山羊鬍的老傢伙麼?那個傢伙和彪子以前的校醫還有點像,所以彪子把他們記混淆了!難怪!彪子記憶中會有一個該死的山羊精!

    彪子一腳跺在他的肋骨上,還把那個老傢伙的牙齒給打掉了!結果回去之後,就受到了電擊!被關進小黑屋裡,關到頭頂生瘡!

    他媽的王小槍!你他媽的那時候究竟在哪裡!我到底是什麼時候認識王小槍的啊!為什麼那些記憶里的陌生人越來越多,卻完全沒有王小槍,害怕,我害怕!王小槍!!

    彪子雙手捂住耳朵,激動得渾身炸毛,呈現出來一種極度地狂躁、瘋癲的狀態,用戴著手銬的手掐著黃警官的脖子大吼道,「你們想怎麼樣?!是不是又想陷害!是想我死嗎!我早該死了!我恨這個世界!我恨!!」

    幾個警察過來,按住了彪子,彪子拚命掙扎,大罵警察,「你們這群吃皇糧的狗雜碎!有壞人不去抓,就知道為虎作倀,欺負弱者!共和國因為你們而蒙羞,法律被你們踐踏成了狗屎!!要不是你們這些狗雜種,我好端端一人,也不會變成個反社會,我本該有光明的前途,我有光明的前途!!」

    其中一個穿便衣的身形瘦高的腰間別著槍的警察,壓住彪子的肩膀眼神兇狠地說,「狗雜碎是在罵我們,還是在罵你自己?你還知道自己是個反社會啊,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十年前你怎麼進的精神病院,別說我們警察,你就出去問問,鐵嶺誰不知道,你李銀彪那時候,是個多麼危險的人物,你連你親爹都敢砍,你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老槍戴上手銬之後已經老實地蹲在地上了,彪子還不服氣地竄起來,跳著腳大罵,「我呸!如果是共,產主義,那肯定不允許你們幹這種孬事。你們這些沒有良心、沒有底線、沒有信仰,道德敗壞、思想墮落、不知羞恥的暴徒,今天的唯物主義懲罰不了你們,你們遲早要死在因果律武器的手裡!」

    黃警官過來,擒住拚命掙扎的彪子,把他按在牆上說,「這位同志,請你冷靜一點,先別激動,請相信警方的調查。現在是2008年,不是十年前,我們更不是當年查你爹的那群警察。我可以保證,我很公正。因為某種程度上來說,我比你更需要公正,不是你一個人死過爹,我也死過。也不是你一個人翻不了身,是一群人,在看不見的地方,沒人比你少受委屈,至少你還活著,人活著就該動動腦子,別撒潑賣傻地裝巨嬰!你要真算個男人,就別在這沒臉沒皮地哭天搶地地瞎喊,而是去抓住那隻最大的大老虎!!」

    彪子從黃警官情緒飽滿的一席話中,既讀出了某種程度上同病相憐的味道,又讀出了黃警官在某個案子中想要沉冤得雪的隱情。

    彪子已經慢慢服軟下來,臉上流露出,想要聽到更多關於案情的內容的期待神情。

    周警官繼續說,「張德貴的案子,是可以算沒結案,但已經定性。案子的定性就是他貪污受賄,違法亂紀,畏罪自殺…」

    彪子激動地反駁說,「真正貪污的不是德貴!是德貴他爹!你們到底有沒有搞錯!而且黃大仙和他們是一夥的,黃大仙都作威作福這麼多年了,你們怎麼不去掃黑除惡!!」

    周警官說,「這起案子,目前的進展已經到了追臟階段,上面說追回贓款就結案。當然,就像你說的,我們也聽到了民間一些不一樣的聲音,畢竟不能讓輿論裹挾司法,所以…」

    周警官話還沒說完,就被剛才那個瘦高的便衣警察,茶警官給打斷了,「周隊,你有必要和他們說這麼多嗎!直接問詢吧!看他們交不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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