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滾開！」他使出渾身最大的力氣把人推開，卻讓自己狼狽地不停地後退，慌忙地抓住了椅子才沒有摔下去，他依然看不清眼前的任何東西，但阻止不了他升騰起來的強烈憤怒，「當初是我看錯你了……你不是混蛋……你就是個怪物！只會利用別人的怪物！我很後悔為什麼會幫你恢復正常，我就不該讓任靖琪離開，該離開的人是你！」

他感覺到有一隻手撫摸到自己的臉，剛要厭惡地甩開，對方忽然說道：「你這麼好騙，難怪當初陳子宥會把你騙得團團轉。」

「你閉嘴！閉嘴！」

「你媽媽要是看見你被欺騙第二次，你覺得她會怎麼想？」

那一刻他腦子嗡嗡作響，這種被嚴重背叛的感覺讓他幾乎要歇斯底里起來，以至於他失去了理智，竟然張口就咬住了對方的手，幾乎要從上面咬下來一塊肉！

然而對方像是毫無感覺，也應當是毫無感覺，一字一句地在他耳邊冷冷地說道：「袁雨澤，我根本，從來沒有愛過你。」

一股強烈的吸力不知道從何而來，他的靈魂都要被吸走了，就在那短短的兩秒鐘他看清楚了眼前的人，在看見對方臉上的表情的時候，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飛快地遠離了這個地方，徹底失去意識。

在黑暗中不知道沉浮了多久，隱約聽見四周很吵，還有奇怪的滴滴聲，他努力掀開沉重的眼皮，朦朦朧朧地看見有穿手術服的醫生在緊張給他做電擊搶救，在看見他睜開了眼睛，在場的醫生立刻鬆了口氣，「太好了！」「醒了醒了！」

這是……真實的世界嗎？

☆

經過兩個月的營養補充和適當的鍛煉之後，袁雨澤已經能夠正常走路和進食了，還能進行一點稍微激烈的運動，但是只能維持幾分鐘，好幾次整個人虛脫被護士扶著回病房休息。

醫生說他的身體已經沒有太大的問題，只是需要多補充營養多鍛煉，再留院一段時間就可以出院了。

他看著鏡子里那瘦得不成型的自己，已經比剛醒來的時候好了一些，那時候是真的瘦成了幹柴。醫生說他已經昏睡了五個月，能醒來已經是很幸運了。

吃著飯的時候他凝視著自己的手，閉上眼睛試著不去想自己待會兒要做什麼，會發生什麼樣的感覺，然後另一隻手舉起叉子用力扎了下去——

「嘶——！！！」他睜開眼睛看到手掌上流出血來，那叫一個疼，他是真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麼使勁，趕忙要拿紙巾堵住傷口，剛好有人打開門進來，看到這一幕趕忙去叫護士。

護士給他簡單包紮了一下，他找了個借口說自己不小心扎到的，沒人相信這麼蠢的話，但也沒人出口揭穿他。

「剛醒來就自殘？」護士走了之後，陳瑞琪帶著調侃的意味笑著說道。

現在的陳瑞琪老了十歲，跟他相仿的年齡，確實看起來比較成熟，也更加地帥氣了，但是他壓根不想再見到對方，拉上被子躺了下來，閉上眼睛假寐，一副不想跟對方說任何一句話的樣子。

對方倒是一點都沒覺得尷尬，走過去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把水果籃子放在旁邊的床頭櫃上，拿出來一個蘋果就開始削皮，「我看你康復的情況挺好的，就通知了你爸，他應該很快會過來看你。」

「……」

「你剛剛是在測試自己有沒有還在夢境里吧？我理解你的感受，不過你也太使勁了，我差點以為你又要自殺了。」

「……」

蘋果削好了之後對方還特地切出來一小塊，遞到他的嘴邊，「來，多吃點補充一下營養。」

他把頭微微偏到另一邊，毫不留情地拒絕對方的好意。

「你恨我就算了，別糟蹋你自己的身體啊，到時候沒養好怪誰？」對方又遞了過來，「諾，張嘴。」

他依然緊閉著嘴巴，一臉無知無覺的樣子在裝睡。

最後陳瑞琪也不勉強了，把蘋果暫時先放到一邊，拿出紙巾擦了擦手，「等你身體再養好點，我帶你去見K吧。」

「……」

「我知道你恨他，但是我很可惜地告訴你，你怪錯人了，他當時這麼做只是為了刺激你醒過來，要不是他這麼說，你怕是不知道要在夢境裡面呆多久……」

「你給我滾！」

袁雨澤終於忍無可忍地坐起身來，滿臉憤怒地吼道：「給我滾！」

對方注視著他幾秒後，起身把椅子推了回去，「我改天再來看你。」然後走了出去順便把門關上。

隔天父親果然過來看望他，時隔多年第一次見到父親，他的心情很複雜很激動，曾經一度以為自己永遠都見不到父親了。父親臉上又增添了幾條皺紋，頭髮也夾雜著幾根銀絲，但眼睛還是很有神，看見他之後站在門口好一會兒，像是有些不知所措，最後試著邁出第一步向他走了過來，把水果和營養品放在一邊，然後又不知道該幹什麼了。

「坐吧。」

袁睿這才反應過來，趕忙拉開椅子坐了下來，雙手緊張地搓著大腿，在斟酌著要說點什麼，「那個……醫生說你怎麼樣？」

「我身體調理得很好，過段時間就能出院了。」

「哦，那就好，那、那個，需要我開車過來接你嗎？」

「不用了。」

父親的眼裡閃過一抹失落，點點頭說道：「好，好，那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家裡就我一個人住不太方便，我可以去你那邊住一段時間嗎？」

在看見父親露出了幾秒鐘的錯愕，隨後又欣喜若狂的樣子，他的心裡也跟著暖了起來。

「好！當然可以！我回去就讓人收拾好房間給你住！你住多久都沒問題！住一輩子都沒問題！」

他沒忍住笑了，「哪裡能一輩子，我可不想當啃老族。」

袁睿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忽然發現今天好像就父親一個人來，他也明白這需要避嫌，剛要說話卻被突然闖進來的聲音給打斷了：「老袁你怎麼走得這麼快！這裡還有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