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車緩緩停下，車門還沒有打開，但已經能隱約聽到歡樂密集的鼓點。

包友原戴好了草帽，等到車門打開，第一個走了出去，立刻響起了熱烈的歡呼聲。

郝斯文腦海里的部落，是在廣袤的大草原上零星分布的一頂頂茅草屋和靠打獵為生的原始人，可是眼前出現的，卻是一橦橦外牆用濃烈的油彩顏色做裝飾的二層小樓，聚集在一起的黑壓壓的人群，一個個打扮入時，配上湛藍的天空和清新的空氣，根本就是奢華的度假村，哪兒有半點原始落後的影子。

看著包友原被幾個正妹圍著，郝斯文倚靠著車身，點了一根煙，吐了一個煙圈後，對一直離他一步遠的甄安全說：「甄組長一路上都沒說話，是不是在盤算著怎麼把我不留痕印的滅口？」

甄安全的眼睛緊盯著包友原：「我相信你的人品和忠誠。」

「那就是在懷疑泄密，你是不是以為我在你睡覺的時候偷看了你的電腦？」

甄安全沉默。

「手輸、指紋、面部、瞳孔，四重密碼，只要有一個不對就會報警並且自毀，你覺得我真的是神仙嗎？」

甄安全終於看向他，眼神里閃爍著隱秘的狂熱：「你真的只是純屬猜測？」

「別又把我想得神乎其神，其實要想猜中一點也不難。關於礦藏和秘密武器，每天的實時新聞里都會有線索，只是普通人不關心也看不懂。至於你們的任務，人保局的規矩都是我定的，雖然這幾年的時間裡肯定有變動，但修改的都是細節，什麼級別的任務應該交給誰，我很清楚。幾方面一綜合，傻子都知道了。」

甄安全重新盯住包友原：「這次的任務，和包先生有關的情況，我不會再瞞著你。」

「謝謝信任。」郝斯文抽完了一支煙，撿起一塊石頭按滅了煙頭，把煙頭裝進了衣服口袋，對上甄安全不解的目光，笑說，「保護環境，人人有責，亂扔煙頭，一頓皮鞭。」

甄安全輕笑了下：「亂扔煙頭也挨打？」

「吃飯掉飯粒都會挨打，何況亂扔垃圾。」

「那……」甄安全遲疑了一下，說，「你逛夜店，就不挨打了？」

「別被逮著就行，我家的規矩，不找後帳。我第一次往家裡帶人，被打的從三樓陽台跳下去跑了，之後就不敢了。」

「既然不敢了，包先生為什麼說你有很多床友？」

「是不敢往家裡帶，我自己買了房子。」

甄安全被噎了一下，抿了抿唇。

郝斯文靠近他，在他耳邊笑說：「我這個人很專一，一次只和一個人玩兒。」

甄安全的耳朵有點癢，往旁邊挪了一步：「郝先生對專一的理解，還真是獨特。」

郝斯文繼續貼近：「你對專一是怎麼理解的？」

「一輩子只愛一個人。」

郝斯文點頭：「和我理解的一樣。」

甄安全斜了他一眼，又挪開了些距離，不再搭理他。

男女圍著包友原又唱又跳了半個多小時，人群才逐漸散開。

包友原帶著他們走進唯一的四層建築，先把自己的五個妻子介紹給郝斯文認識，又帶著他們參觀了起來。

「一層是我辦公的地方，二層是宴會廳，三層是我的妻子們的房間，四層是專屬於我的。我已經和部落里的人說過了，你們是我最尊貴的客人，允許你們也住在四層。這就讓他們知道了你們的重要，你們出去橫著走都沒問題。」

甄安全問：「包先生準備把談判安排在什麼地方？」

「我是想安排在我的地盤，可是他們不同意，我又不能去他們的地盤，就安排在邊境了。那裡有一個瞭望台，是監控火災用的。」

甄安全拿出電腦確認了位置：「可以，談判在三天後，會安排好的。」

郝斯文問：「明面上的談判內容是什麼？」

「一塊地，其實要是沒有烏洪在裡面瞎摻和，過段時間我也是要把那塊地還給他們的。那塊地是上一任酋長為了出口氣才搶過來的，除了一座光禿禿的石頭山什麼也沒有，根本沒有任何價值。但是在對方眼裡就不一樣了，迦德部落崇拜石頭，把那座石頭山當成了他們的聖地，德高望重的部落貴族全葬在那山上了。」

甄安全補充說：「現任酋長的目標只是那座山，對A國提出的各種條件全都不予理睬，只要把山還給他們就能相安無事。但是酋長的兒子不是這樣想的，就是他主動去找的A國人，想要借著A國人的手強大自己的部落。而A國也承諾事成之後讓烏洪當阿亞部落的酋長，因此最需要防備的是這兩個人。我估計，在談判成功之後，他們會動手除掉現任酋長，然後撕毀協議，向這裡發動進攻。」

包友原很驚訝：「為了部落強大就要殺了自己的爸爸？這是什麼腦迴路？」

郝斯文說：「這隻不過是他想當酋長的借口。」

甄安全點頭：「經過調查得知，現任酋長雖然只有這一個兒子，但是並不喜歡他，而迦德部落的酋長並不是世襲，因此如果不篡權，這個兒子是當不上酋長的。」

包友原問：「你們也派人保護迦德的現任酋長了？」

甄安全搖頭。

包友原一臉驚恐：「真的要打仗嗎？來之前你們不是這麼說的呀？不是盡量談嗎？怎麼現在就變卦了？打仗是要死人的呀，你們怎麼就不能派人去保護那個酋長呢？你們不是都聽我的嗎？我命令你去保護他們，我有老郝就夠了。」

郝斯文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別真把自己當盤菜，你命令不了他們。打仗沒你想得那麼恐怖，別害怕。」

「怎麼不恐怖？你以為我沒看過電視呀？不管是什麼規模的戰爭，那都是血流滿地。我找支援就是不想打仗，不想讓我的部落子民有傷亡。我不幹了，你們走吧，礦什麼的，誰愛要誰要。」

甄安全一臉淡然：「由不得你，我們會盡量保證部落人民的安全。」

包友原跳了起來：「說得好聽，你們就四個人，怎麼保證？」

甄安全不說話，只是看向站在窗戶旁邊的組員：「大慶。」

這個叫大慶的組員往窗外看了看：「包先生，今晚是要吃羊嗎？」

「啊？」包友原也瞧了過去，窗戶外面有一個男人正牽著一頭羊經過，「應該是吧，要招待你們，烤全羊是必不可少的。」

「能讓他把羊放在原處離開嗎？」

「放在原處？院子里也沒個能拴的地方，羊自己會跑的。」

「沒關係，請讓他離開。」

包友原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但還是打開窗戶，用當地語言喊了幾句。

男人聽了他的話，鬆開栓著羊的繩子，自己走了。

大慶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雷射筆，一束紅光打在了羊的身上。

「你這是幹什麼？」

郝斯文對他說：「抬頭。」

包友原抬頭去看，藍天白雲中，似乎有一道亮光閃過：「剛才那是什麼？打閃了？」

「你看羊。」

「嗬……」羊已經倒在了地方，被紅光照過的地方出現了一個黑洞，正從洞里往外冒血，包友原怪叫一聲，「怎麼弄的？」

郝斯文看向甄安全，甄安全解釋說：「雷射致導，透過北斗定位，誤差不超過五毫米，包先生現在相信我們可以只憑四個人就保護整個部落的安全了嗎？」

包友原半張著嘴，傻傻地點了點頭。

郝斯文看著包友原呆愣的表情笑，點了根煙，往他半張著的嘴裡吐了一大口煙霧。

「咳咳咳……老郝，你不知道吸二手煙比直接抽煙的危害還大？」包友原被嗆得咳了半天，躲得他遠遠的。

「知道，所以我的辦公樓里全面禁煙。」

「那你還讓我吸二手煙？」

「看你緩不過來，給你提提神。」

「滾！」包友原擦了擦咳出來的眼淚，「我去洗澡換衣服，你們自便。」

大慶跟著包友原出去了，甄安全對另外兩個組員說：「我就住這間了，你們也去洗個澡放鬆一下，然後去看看周圍環境。」

「是。」

組員離開後，甄安全看著郝斯文：「郝先生還有事？」

郝斯文叼著煙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剛才看著我都出神了，覺得我抽煙的姿勢特別帥？」

甄安全哂笑：「是覺得你往包先生嘴裡吐煙的行為特別混蛋。」

「是嗎？一點都沒有被我帥到？」

「你是挺帥的，但是我也不醜，不會那麼容易就被你迷倒的。」

「是嗎？」郝斯文吸了最後一口，連吐三個煙圈，又噴出一條煙線從三個煙圈的中心串過，「我高中的時候憑著這一手不知道得了多少情書。」

「高中就抽煙，不會被打嗎？」

「老規矩，不被抓著就行。」郝斯文沒找到煙灰缸，也沒有能滅煙的地方，皺著眉用手指將煙頭掐滅，連同口袋裡的煙頭，一起扔進了垃圾桶。

甄安全等著他出了門，才要關門，郝斯文回過頭說：「想學抽煙耍帥嗎？我教你。」

「謝謝，不需要。」

甄安全當著他的面關上門，打開行李拿出換洗的衣服進到衛生間。

脫掉衣服，鏡子里映出他布滿了傷痕的上半身。

甄安全站到花灑下面閉上眼，幾乎立刻出現了郝斯文半噘著嘴吐煙的畫面，這人，真夠惡劣的，但是也……

他的側臉曲線近乎完美，就是被他泛著青的下巴和突起的喉結吸引，生出了想要舔一下咬一口的想法，才會被他抓住了把柄。

甄安全咒罵了一聲，閉著眼睛靠在牆上，胸膛起伏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