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紀水準備直播，季裴清看著他的動作，眉頭微蹙，「你還在網上直播？」

紀水有些心虛的嗯了一聲，「畢竟簽了合同嘛。」

「你上次答應過我，會辭掉直播這份工作。」

「唔……」

「簽了合同也可以毀約，只要你真心想離開沒有什麼是做不到的，網上魚龍混雜，我不想你被騙。」

季裴清望著他，眼中瀰漫著淡淡的失望。

紀水最怕他這副表情，連忙說，「這個月我減少了直播時長，而且這隻是份普通工作，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

「小水，這份工作不適合你。」季裴清聲音微冷，「你需要工作，我可以給你介紹。」

他在什麼事上都能縱容紀水，可偏偏在這件事上怎麼也不肯妥協。

紀水心裡犯難，他既不想讓季裴清生氣，也不想放棄直播這份工作，每次被問起也只好打著哈哈混過去，此時季裴清危坐在面前，紀水低著頭就好似被訓斥的國小生，一聲不吭。

季裴清看他的模樣心頭泛軟，他抿了抿唇，再次出聲時已經柔和許多。

「我不想強迫你做不喜歡的事情，可我害怕你被壞人盯上，小水，你什麼都好，就是太沒戒心，新聞上那麼多前例，我不想你成為下一個。」

「我這樣說，你會不會覺得是在多管閑事？」

紀水搖頭，他勾了勾季裴清的小拇指，輕聲說，「那我今天不播了，你別生氣。」

雖然只是一句安慰似的妥協，卻也讓季裴清方才的冷凝消散的一幹二凈。

也只有在這種時候，他才會覺得自己在紀水心中是特別的存在。

「我去給你切水果。」

這句話算是他已經沒有在生氣的意思，紀水鬆了口氣。

等他在軟體里發完請假通知，又安撫了一下擔心他的粉絲，堯總的消息就準時彈了出來。

紀水看著那短短一句話，怔住。

堯總：今天不直播，要語音嗎？

語言？堯總怎麼會想到這個？但紀水很快就反應過來，堯總是他的金主，金主有些要求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只不過堯總對他太過於包容，都讓紀水差點忘了他們之間的身份。

紀水剛在斟酌回覆，一個微信電話就打了過來，燙得紀水雙手一抖，差點把手機甩出去。

季裴清拿著切好的蘋果走過來，「怎麼了？」

「沒什麼，一個電話。」

紀水按下拒絕的紅按鈕，覺得季裴清剛剛說的那番話太正確，可是熒幕剛熄下去，堯總的頁面就又跳了出來。

季裴清掃過那個微信頭像和備註，掀起眼簾，「是你的上司嗎？」

「......算是吧。」

堯總給他砸了那麼多錢，應該也和老闆沒什麼區別。

紀水擔憂，「我剛剛不小心掛了電話，你說他會不會生氣？」

季裴清餵給紀水一塊蘋果，「那就先接起來，萬一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錯過了就不好了。」

「況且，哪有人捨得生你的氣。」

這話說的可謂是極其沒有原則，紀水卻有被安慰到，他用兩秒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然後按下接聽。

啤酒肚謝頂老闆的大叔音，他準備好了。

「剛剛怎麼掛了？」

謝嶢刻意壓低嗓音，顯得有些做作又磁性。

聲音伴隨電流傳入紀水耳里，他的大腦有片刻空白，怎麼……比他想像中的年輕？

還有點說不上的熟悉？

「剛剛手滑。」紀水真誠的說，「老闆，您吃了嗎？」

謝嶢：……

你是和誰聊天都要帶上這麼一句嗎？

謝嶢清了清嗓子，「還沒，今天怎麼不直播，是身體不舒服嗎？」

「嗯對，身體不舒服。」

紀水悄悄瞥了眼身邊的季裴清，對方目光沉靜，修長的手指翻過一頁醫學書，即使坐在沙發上也挺拔背脊目不斜視，好似沒有注意他的對話。

算了，為了發小他就犧牲一下撒次謊吧，紀水默默心想。

他不知道的是，季裴清的目光從第一行字開始便再也沒有讀下去，他滿心滿腦都是紀水的聲音，和電話里若隱若現的男性聲線。

什麼老闆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季裴清抿著薄唇，沒有察覺書頁已經被他的手指按皺。

那邊的謝嶢聽著紀水的聲音，淡淡的嗯了一聲，然後說，「雖然最近天氣熱，但還是得注意不要著涼了。」

這是在關心他？紀水聽著有些奇怪，但還是應了聲好，「您也是，注意身體。」

謝嶢複雜的揉了揉眉心，怎麼一股問候長輩的語氣？難道是他把聲音壓得太低了？

「我的聲音聽起來很老？」謝嶢幽幽的說，「很像三十多歲有家庭的啤酒肚老闆？」

紀水：......

堯總是怎麼知道他腦子裡的想法的？

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紀水改口道，「沒有，老闆的聲音聽起來很年輕，用您只是因為尊敬。」

「我比你大不了多少，你這樣是把我叫老了，叫堯總。」

「堯總。」

謝嶢聽著那邊乖順清冷的嗓音，心情莫名的好了起來。

「嗯，乖。」

氣氛良久的沉默。

這種話在微信上發發倒還好，可是真正從口中說出來，卻莫名帶上了一絲曖昧與情趣的色彩。

紀水摳著沙發墊，憋出一句，「好的，老闆。」

謝嶢抽了抽嘴角，心想不愧是你。

他正準備開口，就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了另一道不屬於紀水的聲音。

「你慢點吃，還有很多。」溫潤的男性嗓音在說，「吃完了我這裡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