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歲的尾巴和二十歲的，差的不止是一個年份。

01.

賭物坊的管事兒公布名單前，魏柏瑜出門給黑瞎瞎打了個電話，問他：「琥珀蜜蠟開獎的號碼是多少？」

黑瞎瞎不解：「潘家園？」城南淘寶貝的舊貨市場。

福姑娘的望遠鏡就是這地兒買的。而琥珀蜜蠟價值連城，是琥珀里最珍貴的鶴頂紅，猜都猜得到是福姑娘要的。

但他猜錯了一點。

「我在賭物坊。」魏柏瑜揪著電話線，語調難掩愉悅，「梁宿給了我他喊價的牌子，我想算算他的運勢嘿嘿。」

像是應他的景，黑瞎瞎跟著嘿嘿地笑了。

「我說魏柏瑜啊……」他看了眼院子里的江糖，感覺到後槽牙泛著酸，斂起嬉皮笑臉：「你知道天機不可泄露嗎？」

魏柏瑜沒說話，想著算是默認，他就知道答案了。

確是沒想到電話那邊換了個姑娘聽。

姑娘有些小喘氣兒，好像是剛剛跑過來的，細白的指尖抓著電話機的磁碟，饒有深意地問他：「柏瑜你遇到梁宿了？」

是福臨院見著他就躲的江糖。

魏柏瑜放輕呼吸，似乎怕嚇著她，可又忍不住分享自己的快樂，跟她扯：「福姑娘遣我到城南辦些事兒，然後……」

他扛著蘇綉去了賭物坊。

這話他沒說，他知道江糖肯定能猜出來。

魏柏瑜搓了搓手，撿要緊的說：「梁宿好像很肯定自己排的號能中，我懷疑他偷偷學了黑瞎瞎的六爻算卦。」

江糖心想，我看你也很奇怪，以前端的那些高冷呢？

被鄰居家的野狗吃了嗎？

賭物坊門前有人喊，敲著賊漂亮的小金鐘。

魏柏瑜走到公用電話亭的外邊兒，踩著鬆動的青磚，他耳朵有些小毛病，直到那人揚著聲喊第三次……

他憤憤然地問江糖：「江糖糖你聽明白了嗎？」

江糖覺得魏柏瑜會炸掉，但沒有，他問完這句話就掛電話跑掉了。賭物坊的管事兒催得急，限時三分鐘到場領取寶貝。

寶貝是琥珀蜜蠟，梁宿花三百零一金賭的。

人剛才喊的就是他的牌子。

江糖把電話機塞回最初的位置，順道拔了那根老長老長的紅色電話線，直覺告訴她魏柏瑜會再打電話抱怨梁宿。

不過說起梁宿，她從書房裡走出來望一眼。

梁棲站在田埂上還沒走，歪歪斜斜的，像棵沒長好的松樹。

他在等一個結果，和黑瞎瞎打賭的結果。

半個時辰前，他把拎著的小鯉魚送給了黑瞎瞎，說：「梁宿在城南賭物坊賭琥珀蜜蠟，如果賭到了，你答應我的條件。」

所謂條件，是魏清瑜的祈願和命。

黑瞎瞎胸有成竹，結果呢？江糖拍拍他的肩膀。她的眼睛裡全是狡黠，像發現好玩事物的貓，「你完了。」

她踢著他裹著棉花的腿，「魏柏瑜要找你打架拚命了。」

黑瞎瞎非常漠然地看了她一眼。

太陽起了，月亮落了，天邊的烏雲散了。

只剩枝椏的皇菊在風裡搖搖晃晃，揉碎的光在細葉兒上跳躍，和周圍的積雪交相輝映，百老匯里的聚光燈一樣。

「我知道梁宿的牌。」他說，「他既然給了魏柏瑜，那賭到的東西也是算魏柏瑜賭的，所以我沒有輸。」

頓了頓：「你也別想落進下石搞我。」

江糖挑挑眉，戳著他頭頂緊靠著的兩個發旋兒，「搞你的不是我，是梁棲先生，麻煩看準兒再說了好嗎？」

「我看得可准可准了。」黑瞎瞎扯起半邊嘴角。

搞事情，跟他打賭，這梁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