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喝嗎？」不覺什麼時候，慕景從已經放下了筷子，側頭看向顧岑。

「好喝。」顧岑幾乎毫不猶豫回答，可對方臉上的玩味卻擺明了是不相信他的話，顧岑強調又道一遍：「真的好喝。」

「那你說是什麼湯？」

「鯽魚豆腐。」

慕景從不應聲，從碗底撈出一塊甲殼，分明是甲魚湯！

顧岑摸了摸鼻子，謊話被拆穿，卻還能做到臉不紅心不跳的，顧岑大概是第一人。他連假裝尷尬都懶得。

大概真的因為不愛了，所以一切都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上一次見面，還是前世在夕照古都，他與慕景從刀戈相向，他一刀刺穿了他的胸膛，染了血的的銀刃當即又割下長袍一角。

他記得慕景從割袍斷義時候決絕的表情，他說與他老死不相往來。

果然，他死在落景別院那天，他新婚燕爾，一牆之隔，喜樂震天……

所以是鯽魚豆腐還是甲魚湯還那麼重要嗎？他是喜歡還是不喜歡糾結之後也無半點意義，不是嗎？

「花滿蹊，你要知道就算這天下，於孤而言也不過探囊取物，孤問你什麼，你就老老實實回答什麼，不要想著欺騙孤。」慕景從開口，聲音冰冷至極。

話至此，一直隨行的老太監推門進來，附在慕景從耳邊輕言了幾句，慕景從陰鷙的眸中忽然染了一分喜色，他抬起顧岑的頭，一字一句道：

「那幾個鄉野村姑，孤讓人解決了，這便是孤對你最後的容忍，孤不喜歡自己的東西有其他髒東西的味道，你既然跟了孤，就牢記這一點，若然再犯，孤會讓你知道後果。」

那聲音冷的來自地獄，顧岑察覺這惡魔眼中的那抹喜色，分明是用血染出來的紅色。

顧岑難以置信，他的慕塵不是這個樣子的，慕塵絕不會這樣殘忍……

「你不該殺她們的……」顧岑眸中的悲傷和苦痛交織在一起，「她們什麼都沒做啊……」

「她們為什麼會死，要問你呀。」慕景從冷哼，鉗住了顧岑下頜。

顧岑腦中的緊繃的一根弦忽然斷裂，因為他……因為他在慕景從下了旨意的時候，讓花榭堯頂替了自己的身份，因為他去了莊子，因為他收下了她們的心意，因為他被慕景從看上了……所以她們就該死！

「你他媽就是個惡魔！」顧岑恨得咬牙切齒，狠狠一把推開，撞翻了桌子，鍋碗摔碎在地磚上，飯菜散落的香味四溢開來。

那群還未滿豆蔻的少女，在人生最美好的年華，尚未綻放，就因他凋零。

那一個個笑顏如花的女孩，靦腆的笑著，送他瓜果的時候嬌憨的姿態還印在他腦海中，可現在……這些人卻都死了，死在慕景從刀下了。

就因為慕景從，因為他不準有人覬覦他的東西……

顧岑通體生寒，忽然被一股強大的窒息感籠罩，緊逼的他喘不過氣來，顧岑跌跌盼盼的朝著門外跑去，卻是一步從門檻摔下，一口熱血湧進喉頭，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