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塵是青姮兒子？」敖凌一臉震驚，「他爹誰啊？」

「一個普通人類。」龍王道，說著又冷哼了一聲。

「哦，這樣啊……所以撫養權，你沒搶贏人家雲華仙君啊。」敖凌笑了一下，「但是靈塵仙根親木，也不適合養在北海。」

他沒回話。

「四叔，想開點，玄女生了兒子，那一身力量都遺傳給了他，再投胎轉世，就真的只是普通人類了，找不回來的。」敖凌故作深沉的拍了拍他的肩，「得不到的莫強求。」

龍王拂開她的手：「沒大沒小的。」

「四叔，你明明很喜歡靈塵，幹嘛要那麼對他啊？」

「我喜歡他嗎？我恨他才對吧，他奪走了我再見青姮的最後一點希望。」

「得了吧，不喜歡你能把逆鱗給他？你這傷口是剜了肉的吧，真以為我看不出來啊？」敖凌翻了個白眼，「逆鱗離體就死了，他要拿著鑄劍，死鱗肯定沒用，所以你才自己剜下一塊血肉，保證逆鱗能多活一段時日。」

他沒說話。

「但我沒懂，你幹嘛不許他靠近海邊，還下那麼一個禁制。」敖凌帶著一絲好奇。

龍王又靜默了很久，才輕輕嘆了一聲：「看見他我就會想起青姮，想到青姮，我就難以控制情緒，我怕會遷怒他。」

「……你已經很遷怒了好吧。」敖凌有些無語，「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多恨他呢。」

龍王笑了一聲：「我倒是希望他能恨我。」

「為什麼啊？」

「問那麼多做什麼？你爹呢？」

「啊呀！剛才被你們這麼一頓硬破結界，還不知道他咋樣了！」

「不孝女啊。」龍王嘆了一聲。

「剛才是誰強行破結界的啊！」敖凌回懟了一句，拎著裙子噠噠噠的往裡跑。

龍海龍王雖然換了人，但掌管整座龍宮的還是老龍王。

老龍王之前受了傷，位置就給兒子，結果兒子不要，推來推去，最後落到了小女兒頭上，他又不放心小女兒，只好拖著傷重的身體隱藏在龍宮深處繼續處理事務。

雲雪衡過來看他的時候，直接被抽了一尾巴：「你小子是想幹什麼？拆了我的龍宮嗎？氣勢洶洶的來找人吵架？你可真行！」

雲雪衡被他吼了一臉口水，無奈的一邊抬手抹臉一邊道歉：「大哥別生氣嘛，生氣不利於你養傷。我知道錯了，不會有下次了。」

「你不來氣我我好得很！」老龍王哼了一聲。

「好的，好的，那大哥我回去了。」

「回去之前先把崑崙的事給他們解決了。」

「啊？」

「去啊，崑崙鏡懸那裡我睡都睡不著！」

「好的……大哥你好好休息。」

離開老龍王休息的地方之後，敖凌站在他身邊笑得花枝亂顫：「四叔你其實就是來幫忙的吧，非要上趕著讓我爹罵一頓，你為啥啊？」

雲雪衡挑起唇角：「被質問的時候，就有理由回答了啊。」

敖凌愣了一下，抽了抽嘴角：「四叔你可真是費盡心思。」

「呵。」

喬煙柳被陶小小帶回來的時候，已經陷入了昏睡之中。他傷得有些重，先是強行抵抗雲雪衡的威壓，又被他觸動了陶小小留下的封印，之後他留下的禁制又跟這道封印糾葛了一通。

「是我的錯，不該動這禁制。」陶小小回來之後，坐在喬煙柳身邊，輕輕嘆了一聲。

劍靈不會治療的法術，白棠就更不會了。所以這倆只好眼巴巴的看著陶小小。

「救不了，等死吧。」陶小小斜睨了他們一眼，語氣冷冰冰的。

當然，她話是這麼說，也不會真的不去管喬煙柳，畢竟也是她看著長大的，不可能放任他就這麼隕落。

她正思考著，是回崑崙取藥比較快，還是上蓬萊取藥比較快的時候，雲雪衡就過來了。

當然，敖凌也被逮了過來，遞上了一瓶藥：「我爹給的，讓我們來幫忙。」

「免了。」陶小小沒接。

「別生氣了嘛。」敖凌湊上來摟著她，「你跟我四叔置氣不能不管靈塵死活啊。」

陶小小沒說話，敖凌就把手裡的藥又轉遞向白棠：「去給你師父餵了。」

白棠接過藥有點茫然，但卷霜雪點了點頭，他就帶著疑慮去給喬煙柳喂藥。

這藥又是液體，喬煙柳又在昏睡，白棠捏著藥瓶沉默了兩秒，爬上床把喬煙柳抱起來，又是一口把藥都含在了自己嘴裡，再嘴對嘴的喂進去。

雲雪衡看著他一系列動作，生氣兩個字就差寫在臉上了。敖凌感覺很靈敏，一秒就瞥見了自己四叔發黑的臉色，頓時又過來摟著他胳膊：「不要生氣——」

他哼了一聲，甩開敖凌的手轉身出去了，臨出門，又折過來把靠在牆邊的卷霜雪本體給拿了出去。

卷霜雪：「？？？」

敖凌站在那裡，覺得有點茫然，有點凌亂，還有點尷尬。

白棠給師父喂完藥，就把他重新放好在床上，坐在他身邊，靜靜的看著他。

大抵是因為受傷的緣故，喬煙柳臉色蒼白，看著憔悴而虛弱。白棠有些心疼他，從進了滄州開始，師父就一直不舒服，但他什麼都做不了。

「誒，鏡靈。」敖凌又湊到了陶小小面前，低聲問她，「靈塵為什麼會——」

「噓。」陶小小比了個噓聲的姿勢，打斷了她的詢問，「不該知道的事不要多問。」

「行，那問個別的，饕餮為什麼要把你打碎？」敖凌問得挺隨意，但眼底閃過一絲狡黠。

陶小小歪頭茫然了一下：「不記得了，可能是我一直封印著他？他要出逃只能把我打碎吧。」

「這樣的嗎？」敖凌若有所思。

「沒什麼事就請回吧。」陶小小開始逐客，「白棠，去送送兩位龍王殿下。」

「可師父……」白棠有點遲疑。

「交給我吧。」陶小小放輕了聲線，「他還有利用價值，我不會讓他死的。」

白棠：「……」

雖然還是很擔心，但他還是乖乖的領著敖凌一起出了門，只是出來卻看不見雲雪衡和卷霜雪，劍靈也早就因為本體被拿走而跟著一起消失了。

「沒事，我四叔不會對那劍怎麼樣的。」敖凌看出來他的憂慮，出聲安撫了一句

「啊，殿下，雖然有些失敬……」

「你想問我四叔為啥不姓敖是吧？」敖凌打斷了他的話，笑了起來，「所有人都好奇，四海龍族不都姓敖嗎，咋北海龍王這麼特殊？但其實龍族也不姓敖。」

「我們是上風殿下的後裔，又得炎帝恩賜，掌四時氣候，敖這個姓，也是那個時候炎帝賜下的。」敖凌笑著，「我爹是懶得想其他名字了，就全部孩子一致姓敖算了，但我四叔那時候還沒出生，炎帝賜的姓就沒有他。因為雲從龍，他又是掌風雪的白龍，所以取姓雲雪，單名叫衡。」

「原來是姓雲雪嗎？」白棠一愣。

「嗯哼，不過還是很多人喊錯。我四叔……不太喜歡人家喊錯他名字。」

「嗯，我記下了。」

「你拜靈塵為師，知道他名字麼？」敖凌忽然問。

「喬煙柳？」白棠回答得不是很自信。

「是的，再順便告訴你，雲華仙君叫酈緣卿，崑崙仙君叫銀染，西王母這一世……是叫鳳荷吧。」敖凌抬手捏著下巴，又忽然笑了一下，「不過跟你說了這麼多也沒用，你跟著靈塵，能不能回崑崙都不一定。」

「……因為師父是墮仙嗎？」白棠靜默了片刻，問了這麼一句。

敖凌一驚：「你知道？」

「嗯。」白棠點點頭。

「那你還拜他為師？」敖凌一臉震驚的表情。

「……不能嗎？」

「那倒不是……」敖凌眨眨眼，「墮仙在我們看來，就是自己折磨自己想不開，但是在你們看來，墮仙不都是罪大惡極的嗎？」

「有嗎？」白棠歪歪頭。

「我有點明白我四叔為什麼喜歡你了。」敖凌笑了起來，「我得回去了，靈塵醒了幫我跟他問聲好，順便告訴他，拉著我四叔去藏花樓比他自己跑南海要來得方便，看他自己怎麼選吧。」

「好。」白棠點頭。

「以後有時間來東海找我玩呀。」

「好的。」

送敖凌離開之後，白棠再回房間的時候，喬煙柳已經醒了，坐在床上打坐，而陶小小又回鏡框里休息了。

「白棠？」他正準備退出去的時候，聽見了師父的一聲喊。

「昂？」他應了一句，站定在門口。

喬煙柳靜了很一會兒，才低聲開口：「來。」

白棠乖乖的走過去。

「我解開了你身上的血陣，你之後不在我身邊的時候，自己注意安全，盡量不要單獨行動，知道嗎？」喬煙柳微微抬起頭來看著他，散開的額發下，天青色的眸子帶著些許疲倦。

白棠本來想問問，說不能再下一個嗎，但是看著師父依舊蒼白的臉色，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乖乖的點點頭回答：「我知道了。」

「乖。」喬煙柳朝他笑了笑。

白棠靜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哪來的膽子，就彎腰低頭的湊上去用自己額頭碰了碰師父額頭：「師父現在還是很難受嗎？」

喬煙柳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柄長劍從帶著寒氣從他耳側飛過，釘在了床後那堵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