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齊福帶著伊君進了書局，憑藉三寸不爛之舌，和伊君一手標準的小篆，終於說服了掌櫃借書給伊君抄寫。只不過相比於柳樹鎮正經到古板的四書五經，論語詩詞。遷城書店給伊君的書是閨中小說，專供富家小姐看的，字體要求高，紙張和筆料也是上乘，抄寫價格也水漲船高，只不過這工作不外包，一是怕泄露小說內容，二也怕被外人舉報，畢竟這這些小說不和人倫。

一本書一兩銀子，而且小說比拗口的古文要容易抄寫太多，伊君堅決的要留在書局，齊福無奈，只能說先試半個月，半個月豐收祭也過了。也該有錢了。臨走齊福叮囑伊君這隻是試用，別太累。

伊君滿口是好的答應。

下午又去燈籠鋪逛了半個點，臨近天黑，齊福手裡捏著條竹條，蹲在書局門口邊抽竹條，邊等伊君，周圍往來書生對齊福指指點點，齊福完全無視甚至還有點想笑。

「系統，我感覺我想個等女朋友下班的憨批。」

【阿彌陀佛。】

這系統，半棍子敲不出個屁來。

伊君出門時，見到齊福特開心的迎上，一把抓過齊福的手，放了一把碎銀子。

足足四兩，四本書。

「喲，可以啊。」齊福顛了顛銀子。「今晚可以吃頓好的了。」

「恩，可以吃好吃的。」伊君笑的更開心了，心裡更是被滿足感填得滿滿的。

齊福收起銀子，一把抓起伊君的右手，伊君右手食指和無名指的指腹都留著被筆桿壓凹，伊君抽回手背到身後。

「疼不，蠢不蠢？」齊福頓時沒了笑。

伊君不答，齊福沒等到回答也不想在說話，直接朝外走，伊君顛了幾下腳才跟上。

走了半條街，伊君才試探性的開口。「我們去哪兒吃晚飯。」

一個下午沒休息，中午只吃了兩個包子，伊君早餓了。齊福沒回答，走的更快了。

伊君跛腳，走得慢不容易被發現，可一走快，腳下就不由的一瘸一拐起來。伊君不想自己的醜態在大街上暴露，可卻又見不得齊福越走越遠。

「你慢些，阿福，你等等我。」

「阿福！」

「阿福，你等等我！」

齊福固若惘聞，伊君叫了幾聲不見齊福回頭，閉上的嘴，單手提著衣擺，不顧形象的快步追著，可兩人的距離卻越拉越遠，足足過了三條街，齊福才在一個牛肉麵麵攤停下。

「老闆，兩碗牛肉麵。」

「好嘞，您稍等嘞。」

伊君趕到坐下，牛肉麵剛好上桌，肚子餓的急，可伊君卻沒了胃口，氣鼓鼓的盯著齊福。齊福回看了兩眼，拿起筷子沒形象的嗦起面來。

香啊。

齊福吃的起勁，伊君也流口水，看著面前的牛肉麵，別彆扭扭的拿起筷子吃起來。

吃完一碗，齊福又叫了一碗混沌，填飽肚子給了錢，齊福起身就走，伊君才吃一半，見到齊福要走頓時慌了神。

「你等我吃完再走不行嗎？」

「我幹嘛要聽你的話。」齊福氣笑。「我說了書局是試用，你是耳聾還是我是啞巴？」

溝通障礙是吧？

以前一天就算再熬，一天也就一本書，今兒一下午四本書，能耐啊。

伊君沒料到齊福還在生氣，伸了伸右手，上下翻了幾下面。「不疼了，紅的也消了。再說抄書哪有不壓指的…」

這是問題嘛？

齊福哼笑一聲，掏出銀子放在伊君掌心，握拳，然後指了指左邊的街口。「您老有本事，這條路走到頭就是客棧。你吃完早歇著，小的伺候不了你了。」

伊君慌了，顧不得其他，抓著齊福的手不松。「我錯了。」

「鬆手。」

「不松！」伊君知道，齊福是心狠的，真鬆手了，可能自己這輩子都再見不到這個乞丐了。

「鬆開，你都有能力養活你自己了，還死乞白賴賴我一乞丐做什麼？」

伊君搖頭，使勁渾身力氣拽著齊福不撒手，齊福手順著伊君使力的方向一松再一抽，直接把伊君懟了個屁股蹲。

【施主，再傷害命運之子扣除功德分。】系統發出警告，齊福被氣笑。

這他自己摔的還怪我頭上？

系統不回答，默認了齊福的問題。

伊君左右看了看朝自己和齊福投來八卦目光的人群，拽著齊福的手爬起，把人拉回了座位。

「吃你的面！」齊福甩手。

「你不許走。」

「你是弱智嘛？竟問這種傻問題。」勞資屁股都坐下去了還走。

伊君這才鬆手，重新拿起筷子吃面。

吃完面，伊君又把錢推給齊福，討好的看著人。四兩銀子不是比小數目，齊福卻多看一眼都沒，起身朝夜市方向走，伊君不得，只得拿起錢跟上。

這次齊福倒是沒為難伊君，走的懶懶散散的，飯後消食。

路過客棧，伊君問「我們不住客棧嘛？」

「現在住貴，晚點半價。」

「哦…」伊君暗鬆了口氣，隨後心虛的瞄了齊福一眼，跟的更緊了。

到了夜市一條街，路兩邊都是就地擺攤的人，地上鋪張布，布上擺著自己要賣的東西，雜七雜八各種東西都有。齊福上次來遷城就抽空來逛過一次，可當時兜比臉都幹凈，只能光看。這次來，齊福打算給伊君淘一套便宜的文房四寶，順便再看看有沒有啥好玩意兒。

伊君看著人擠人的街道，伸手拽了好幾次齊福的袖子都被齊福甩開，只能跟的更緊，恨不得整個人都貼上。

本就是大夏天，黏糊在一起除了熱還是熱，齊福滿臉寫滿了抗拒和無奈。

「你是蚊子嘛。」

伊君聽出齊福的不耐，想說話又不知道說什麼，也怕自己一句話說不好又惹齊福生氣，只能繼續死皮賴臉的黏著齊福。

到了舊書攤，齊福停下腳步，示意伊君過來。

「挑挑。」

伊君上前，眯著眼，藉助小攤上微弱的油燈模糊的看著小攤上的書籍和筆墨。

「你帶我來買這個？」比起筆墨，現在更重要不應該是填飽肚子嘛…

「讓你挑你就挑，哪兒來的廢話。」

伊君不說話了，拿起攤上的毛筆放在眼前細細端詳，雖是最簡陋的毛筆，伊君卻有種如獲至寶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