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君順著齊福的攙扶慢慢繞過前院，回到自己的破床上躺著。

「吃，我去給你熬藥。」齊福把肉包子遞給伊君，端著床頭櫃上的花瓶，出了門連藥渣帶水都丟進了藥罐子，然後蹲在樓梯口生火熬藥。

透著破爛的門窗，伊君看著齊福寬瘦的肩膀許久才收回目光，低頭打開荷葉包，一個有些變形的肉包子。

嗯，很香，比以前吃過的所有包子加起來還要香。

天更紅了，也更黑了。更夫敲起了點卯。白天就這樣過去了。

藥熬好後，齊福用破布裹著雙手，端著藥罐把藥倒進碗里，燙的亂蹦。

伊君被齊福的滑稽逗笑，輕笑的兩聲，齊福回瞪了眼，伊君立刻扭頭，想做錯了事的孩子。

齊福把藥碗推到牆角放涼，洗了洗藥罐抓了大幾把細米開始淘米。

淘好米，齊福就開始為難加水，最後湊合著加了大半鍋水開煮。

等伊君的藥放涼，藥罐子開始咕嚕咕嚕翻起泡泡，齊福擺了倆破碗，深吸氣，再次破布裹手，被燙的吱哇亂叫。

伊君就這樣看著，明明是個瘋癲的乞丐，可照顧起人來倒是…挺可愛的。

端著藥一手端著藥，一手拿著根木材照明，齊福進屋把藥遞給伊君，伊君道謝借過。

「喝完再喝粥，管飽。」齊福忍不住嘚瑟。能吃飽和能餵飽別人的嘚瑟勁。

伊君應下苦著臉小口小口的喝著，最後只剩碗底一小撮帶藥渣的藥喝不下去，齊福撇了眼轉身給伊君端個碗粥。

看著碗里清湯水下粒粒分明的大米，這米…

伊君有些差異，深看了齊福一眼，什麼也沒說，小口小口的喝著。

齊福也出門蹲在樓梯口喝自己的粥。

熬的還不錯，齊福自誇獎。

齊福連喝了三大碗，才聽到伊君叫自己。

「小乞丐。」

「叫爹。」齊福佔便宜，拎著很帶火的木棍進屋。「啥事啊，白蓮。」

伊君羞惱無比的遞出自己的碗，齊福接過。

「還喝不？多著呢。」

「不了。」伊君撇開眼，喉嚨滾了一小下。

齊福瞭然。「我再給你盛一碗。」

伊君忙擺手。「真不用，我吃飽了。」

「個屁，」齊福沒好氣，倒了滿滿一碗大米粥懟到伊君嘴邊，豪邁的很。「喝。」

大哥感情好，再喝兩杯。

伊君接過，把嘴湊到碗邊無聲的吸溜。

「不夠再要，別客氣，我說了管飽。」

「…」伊君點頭。

又投餵了一輪半碗粥，伊君是徹底喝撐了，說什麼都喝不下去了齊福這次倒是沒在強喂。

收拾好藥罐，瞅著天色齊福溜達溜達走了，伊君只能看著齊福的背影漸漸遠離融入黑暗，再無聲音。

月光透過窗戶照進房間，寂靜的讓人窒息，破爛的房間讓人害怕。伊君感覺自己被丟下了。

讓人害怕的寂靜。

…

更夫禁宵鑼一敲過，鞋不跟腳的拖拉聲才響起過了，聲音停在門口，接著是一聲重物輕放的聲音。

壓低的稀疏聲，不清楚齊福弄了什麼東西，伊君卻如入蠱般睜著眼怎樣看著破門外的黑暗。

伊君夜盲，什麼都看不清楚，一團黑暗，卻有種難以言喻的心安。

齊福搗鼓了會兒沒搞開，躡手躡腳的抹黑進屋，被伊君亮堂堂的眼睛嚇了一跳。

「窩巢，還睜眼瞅啥呢？」齊福彎腰把錢匣往床下一丟，翻身爬上了床，躺在里側。

伊君抓了抓身上的破被，有些緊張，齊福可瞧不見伊君的緊張，打了個哈欠，翻身就睡了過去。

「睡覺睡覺。」

伊君彆扭的往外側蹭了蹭，半個肩膀壓在床沿上被凹凸不平的硬木杠疼了才往裡側挪了挪。

齊福睡得很沉，呼吸聲慢而悠長。

伊君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可聽著齊福的呼吸聲，上下眼皮慢慢打架，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