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持停頓了一下，嗯嗯了一陣，然後問他倆，「你們真不後悔過來？」

阿婆平淡地說，「先看看房子環境怎麼樣而已，有啥後悔不後悔的，又不能強買強賣。」

婁持解釋說，「剛剛那個房東阿姨，發消息給我說，他朋友的房子，不，不是，是他朋友的朋友的房子，發生命案之後，是第一次出租，所以一直在找人去住，希望能找到幾個陽氣盛的男性租客入住，我覺得這事兒，聽起來太邪乎了，和最開始說的不一樣。」

阿婆說，「這能有啥？更何況，這種事情，就算希望能有點啥，實際上也不可能有吧？雖然我愛好神秘學和恐怖文化，但整體來說，我其實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如果你們都不敢住，那我…我一個人…」

婁持還以為阿婆要說，那他一個人住呢！

結果，阿婆拖長了聲音，最後，冷不丁的冒出來一句，「那我一個人也…不敢住…」

寒霜聽阿婆這麼說，忍不住笑了一下，他可太了解阿婆的尿性了，嘴上說著喜歡恐怖，酸爽，其實他自己心裡比誰都怕，畢竟是一個能被自己寫的小說嚇得不敢睡覺的人。

也有一種說法，膽小的人更適合寫恐怖小說，因為膽小所以能夠抓住更細微的情緒。

從樓梯走上去之後，很快就到出站口了。

從出站口走出去，公交站對面的路牌上，標的就是東翠路，而看過去，直接能看見不遠處，就有一家叫「清涼一夏」的茶室。

寒霜指著對面問婁持，「是那家店嗎？」

婁持說，是。寒霜說，好，那過馬路吧。

他們從過街天橋走到對面，婁持把他剛才在捷運上，查到的關於他們要去看房的地址，發生過的那起命案的消息，發給了寒霜。

婁持說，「學長，關於那起命案，網上的訊息，目前只能查到這麼多。」

寒霜把消息也分享給了阿婆，他們坐在茶室外面的太陽傘下面，邊看手機邊討論。

說是要來接，但接的人還沒來，由於不知道要等多久，寒霜在茶室，叫了三杯水。

寒霜還特意給婁持點了杯椰奶凍茶，因為他昨晚上說好吃，他和阿婆則喝檸檬綠茶。

婁持拿到椰奶凍茶的時候，發現裡面有兩根勺子，寒霜坐在婁持旁邊的藤椅上，順手就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吃了一大口！

「學長，你…你不是不愛吃這個嗎？」

寒霜咬著勺子，意猶未盡地還想再來一勺，有點皮地說，「我什麼時候說過，不愛吃了，我只是，不能吃，過敏，老難受了。」

「難受，你還吃？」

「就吃一點點。」

寒霜說完，又舀走了一大勺椰奶凍茶！

那麼愛吃，為什麼不自己點一份呢？還要吃我的！難道我今天見到的是一個假學長嗎？

為什麼他給人的感覺和昨天相差這麼大？婁持有點疑惑，但是又說不清楚哪裡不對勁。

他昨天好像挺嫌棄我的，今天怎麼感覺像是在故意和我套近乎呢？又是摟我的肩膀，又是摸我的頭，還吃我的東西！不對勁！

婁持像昨晚一樣，用寒霜剛剛用過的那個勺子，重新舀了一小勺椰奶凍茶，試探地要餵給寒霜。

結果寒霜把塑料勺子，從婁持手裡搶了過來，然後直接扔垃圾桶里，說，「不吃了。」

婁持面對寒霜的舉動，瞪圓了眼睛，覺得這傢伙！脾氣也太古怪了吧！如果換了別人，婁持早就拿起杯子，全潑對方臉上了！

寒霜說，「真是受夠了忌諱和小心翼翼，我從來沒有不愛吃，甚至還挺愛吃的，真討厭。」

婁持前一秒還有點愣，但聽到寒霜說什麼真討厭，難以置信，今天的學長，竟然發出了撒嬌的信號！簡直就是一個驚人的暴擊！

婁持頭腦一熱，問了他一個跳躍性的問題。

婁持問他，「學長，你是雙性戀嗎？」

寒霜說，「不是。」

婁持說，「這麼巧，我也不是。」

寒霜也說不清楚為什麼，但婁持這傢伙，就是經常讓他，覺得很想笑。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他的問題，很無厘頭。

婁持又問他，「那學長，你是變態嗎？」

寒霜憋住不笑說，「嗯。」

婁持用羞愧手捂住半邊臉，看到寒霜憋笑，他也跟著憋笑，白皙的臉上透著一片粉紅。

寒霜吸了口檸檬茶，問一直在低頭看手機的阿婆，「大偵探，研究出來點什麼沒有？」

阿婆斷斷續續地說，「命案發生在去年年初，一個外地男人，在一家地質測繪公司，開酒會的時候，衝進別墅，然後持刀，砍死了六個人，四名男性，兩名女性，其中一名女性還是孕婦，一屍兩命。房子從來沒有賣出去過。發生命案時，是作為活動場地，租給那家測繪公司。至於兇手，已經判刑，案件性質，報復社會型無差別殺人。」

婁持說，「對，就是這樣。我在網上了一下，在濕地公園旁邊的那些別墅群，也都是針對度假出租的，並不是適用性商品房。」

阿婆問婁持，「你的意思是說，現在住在那附近的人，大都是來度假的？」

寒霜說，「整個度羅，就一旅遊城市，遍地都是度假村，這不挺正常的，但我就想問，別墅區的房租，具體多少？」

婁持說，「房東阿姨說，他朋友的報價是一萬八一年，物業自理，整租，房子是複式兩層，125平，帶花園、車庫，周圍的同一房型，目前參考報價8600一個月，平時大多出租給工作室辦公、度假旅遊、婚慶等。」

寒霜說，「一萬八？比四環鯨島那邊便宜太多，就是離學校遠，我和阿婆準備提前畢業，課都已經上的差不多了，可以不用每天回學校，但是你才大一第二學期，如果住這麼遠，平時上課，會不會不太方便？」

婁持說，「不會，我以後可以開車去學校。」

寒霜才想起來，婁持的母親就在他們學校教書，那他家，應該就在度羅市區內才對。

寒霜也沒多問婁持家在哪之類，只是問他，「你家裡人同意你從學校里搬出來住嗎？」

婁持說，「同意的。」

雖然婁持回答得很幹脆，但寒霜還是有點兒不太相信，他母親是大學老師，那父親應該學歷也不低，而且還是做生意的，應該家教挺嚴的才對。

他的父母，會讓他出來住這種地方？他這樣的家庭條件，但凡父母能對他的教育上點心，完全不用來念三本院校才對，度羅學院是什麼樣的口碑，本地人，不可能不知道。

寒霜看婁持一副悠悠哉哉的樣子，又覺得，可能只是自己多想，畢竟不了解他的家庭。

婁持的電話響了，接電話之後，他們從太陽傘下面起身，走到路邊。

路邊停著一張路虎極光，從車上下來的，是一個三十齣頭的穿休閑西裝的男人。

男人給了他們名片，本來寒霜還以為是出租的中介，結果一看，卻是一家廣告公司的經理。而且，名片上印著的廣告公司的地址，就在他們要租的別墅區的附近。

簡單介紹說明之後，他們跟男人上了車，男人邊開車，邊和他們解釋。

「房子在我們公司對面，我們老闆，租下這兩棟別墅快一年了，一棟是工作室的辦公，另一棟打算作員工宿舍，你們也知道的，其中一間是凶宅，員工對此不滿，所以有一棟就閑置到現在，而我們老闆當時，為了拿下這塊地，已經提前預交了五年的租，轉租給你們的價格，其實只是我們之前，交過的租金的零頭而已。我們也只是一般的小工作室，創業艱難，能省則省，所以老闆還是一直很希望，可以把閑置的房子給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