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味的糖果在嘴裡融化之後，夏季也就如期而至，作業一大堆的堆放在家裡的書桌上，葛詩涵無精打採的趴在書桌上，她手裡拿著一本用毛筆寫的古舊書籍，嘴巴一張一合念著拗口的文字。

譚一楠就坐在旁邊，手裡拿著筆在算著繁複的數學題。

四方的院子里，新來的學徒在練著基本功，年長的師兄代師傅管教那些認真學戲的徒弟，葛詩涵念累了就看著那些人練著自己以前，哭得死去活來的基本功，看著自家師兄，拿著戒尺學著師傅的樣子，一步一步像是丈量過一樣，在他們周圍來來回回。

在師兄的身邊還跟著一個小不點，是師傅的小女兒，今年才八歲。

隨後她的視線又落到譚一楠的身上，這個幹幹凈凈的男生，一點也不像戲文里說的那些白凈的書生，譚一楠一點也不是書生，他不迂腐，不愚笨，也不呆傻，嗯，總之比戲文里的好很多很多。

在這個古舊的院子里，譚一楠將要陪伴她一整天，葛詩涵早晨的時候，還高興的連喝了兩大碗粥。陽光燦爛，譚一楠在咿咿呀呀的戲聲里，寫著早晨母親布置的作業，背著難念的英文，讀著長段的英文文章。

等到葛詩涵不得不開始練習今天上台要演出的內容後，譚一楠就抱著書本，邊背邊看葛詩涵，看著她隨著戲文一顰一笑，看著她靈動的神色，連手裡的書本都丟至腦後，滿心滿眼的只有那個剎那間閃閃發光的人。

等到江叔叔出來，譚一楠被安排到了陰處，寫作業用的桌子被挪走，留下一大片的空地，在咿咿呀呀的聲音里，葛詩涵變成了以前未出閣的小姐，是讓人忘不掉的好看和含蓄。

來回幾次，他們就已經滿頭大汗，身上的衣服也已經濕透，可一個個的卻依舊認真無比。

「葛家那夫婦也不知道想什麼，讓孩子去學那些沒有用的事情。」父母坐在餐桌上說的話，在知了伴著戲聲中如同一粒落入平靜水面的灰塵，一杯水在他的手裡髒了，不敢端去給葛詩涵。

「一楠，你要好好學習，等以後跟你表姐一樣，去國外讀書，出人頭地。」父母的話語轉身落在了他的身上，一併落下的是一個清蒸的蝦，「可不能跟葛詩涵學啊，要好好的讀書。」

「多讀書，才能去外面看看，你和她不一樣。」

「啪。」的一聲，他回過神來，就見葛詩涵乖巧地站在江叔叔的面前，那實木的戒尺打在她的小腿上，疼的眼眶都紅了，卻一聲也不敢吭。

「長記性了？」江叔叔嚴厲的問，這是譚一楠第一次見到江叔叔那麼的嚴厲，嚴厲的嚇人，整個院子氣氛都變得壓抑了起來。

二胡的聲音響起，一切從頭開始。

等到解散了，好不容易能休息了，葛詩涵用手背擦去臉上的汗水，跑到譚一楠的身邊，從自己的書包里掏出五塊錢，笑嘻嘻的對譚一楠說：「去吃冰麼？」

「巷子里李奶奶的家的雪櫃里可多冰棍了，花樣也多，比外面那些商店裡的都多，我請你啊。」她甩著手裡的五塊錢，伸手在衣服上擦去汗，朝坐在迴廊上的江叔叔喊道：「師傅，我出去一趟。」

江叔叔點點頭，葛詩涵就拉著譚一楠往外跑。看著牽著自己手的女孩，他好想問她疼不疼，可話到了嘴邊，就被樹上的知了制止在了舌尖，偷偷地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