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樂章·離別曲
小說: G弦上的詠嘆調 作者:淑猫君 字數:2509 更新時間:2020-06-14 04:38:06
「那你呢?」
「唉我去不去都無所謂啦。」林鷹把票直接塞到顏葉上衣口袋,「連珹看到你過去肯定比看到我過去要開心。」
「可是……」
「大師課結束你們還是好好交流一下吧。」林鷹掐了掐顏葉的肩膀,「不然我都看不下去了。」
顏葉還在遲疑。
「我這個票可是黃金位置,你一定要去啊!」林鷹背好包端起自己的盤子,飛快地溜走,生怕顏葉再把票還回來。
第二天下午,顏葉早早地就到了青茗市音樂廳,檢票已經開始,他在隊伍里排了一會兒,遠遠的就看到連珹從音樂廳的二層走了下來,進了後台。
連珹今天穿了一套灰色的豎紋西裝,髮型並沒有像以往一樣全都後梳,而是柔順地垂墜下來,更為減齡和柔和。
音樂廳是透明的玻璃結構,隊伍里有不少人是青音的學生,還有人小聲驚呼了一聲。
顏葉把自己藏在了人群里。
雖然他今天是來了,但他還是沒想好要不要找連珹談一次,或許原本人家今天上大師課心情好好的,談完就毀了,那還有什麼談的必要。
想到這裡,顏葉就一陣頭疼。
進到廳里後,顏葉一下看到寧鏡坐在第三排靠中間的位置,表情冷峻,隔了一個空位還坐著尚之月,兩個人彷彿不認真一樣,中間形成了一道空氣牆。
顏葉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票,也是第三排,他走到三排一看,正中間空出來的位置就是他的。
他總算明白林鷹說的黃金位置是什麼感覺了,這簡直就是死亡級的尷尬。
顏葉在三排邊上站了許久,坐在最邊上的人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是進去還是不進去?」
「啊,抱歉。」顏葉趕緊側著身子挪了進去。
在寧鏡和尚之月中間坐下後,顏葉剛想把琴放下,邊上的寧鏡就嫌棄地說了一句:「礙事。」
顏葉還是把琴放了下來,寧鏡挪了挪腿,「嘖」了一聲。
今天顏葉也不想懟回去了,自從上次他誤打誤撞看到寧鏡表白的場景後,他就突然對寧鏡心生憐意,現在寧鏡必定對他恨之入骨,比以往還要刻薄也是正常的。
三個人靜默地在位置上坐著等開場。
顏葉偷偷瞟了一眼另一旁的尚之月,他總覺得尚之月在盯著自己的琴盒看,從他坐下到現在一直沒挪開視線。
「我琴盒上是沾什麼東西了麼?」顏葉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出口。
「沒有,只是這個琴盒跟我之前見到的一個人的很像。」尚之月終於收回了視線。
「哦。」
於弦工作室的琴很受歡迎,撞琴盒也正常。
顏葉沒多想,一旁的寧鏡彷彿突然被打開了什麼開關,一下子把頭扭了過來,她看了看顏葉的琴盒,又看了看尚之月。
「喂,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尚之月轉頭,看了眼寧鏡:「誰?」
「撞琴盒的那個人。」寧鏡迫切想知道答案,「哎呀你快說啊!」
顏葉被夾在中間,莫名其妙地左看右看,也不知道這兩人到底在說什麼。
「那個人已經死了。」尚之月冷不丁的一句話讓顏葉打了個寒顫,尚之月的語氣中彷彿並沒有對死者的任何惋惜之情,甚至有些怨恨,顏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寧鏡怔住,許久才開口問道:「是翟子星嗎?」
「你們認識?」尚之月似乎終於提起了一絲絲興趣,「也是,你們都是小提琴一個圈子的。」
「我只是沒想到你也認識他。」
「畢竟他是我哥以前的男朋友。」
話音剛落,寧鏡幾乎整個身子都快轉了過來:「你說什麼?」
「翟子星,是我哥以前男朋友。」
顏葉已經被繞暈了,他剛想著自己幹脆把位置讓出來讓這兩人好好聊聊算了,寧鏡就在邊上倒吸一口涼氣。
「你哥是安弋?」
「嗯,沒有血緣關係罷了。」
「什麼?」突然聽到了熟悉的名字,顏葉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安弋?是那個安弋嗎?」
尚之月瞟了他一眼:「我哥在聖誕之前送了你一塊松香對吧。」
顏葉震驚地看著她。
「那是翟子星最喜歡用的牌子。」尚之月輕描淡寫地說著,「他可能是覺得你有點像翟子星吧。」
寧鏡彷彿吃到了一個驚天大瓜,甚至激動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哥就是那樣的人,一談起戀愛生意也不做了,公司也不管了,翟子星那會兒甚至還想讓我接管公司,說自己要跟翟子星去冰島生活,呵。」尚之月冷笑了一聲,但很快就掩飾了回去,「他總是比較理想主義。」
顏葉並不知道翟子星的事情,雲里霧裡間他只明白了兩件事,一,尚之月是安弋的妹妹,並且知道安弋在追自己,二,安弋之前的男朋友翟子星去世了,自己因為某些地方跟翟子星很像所以被安弋看上了。
安弋身上彷彿有什麼故事,他之前就有所感覺,他本以為那些事很遙遠,現在彷彿拉近了一些。
寧鏡看起來還想問些什麼,音樂廳的燈光稍稍暗了下來,舞台上主持人從後台走了上來,大師課馬上就要開始了。
三人暫且恢復了安靜,詭異的氣氛又開始瀰漫開來。
主持人的介紹,塔羅夫斯基的發言顏葉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他還在整理著那些混亂的關係。
大師課前面上來的幾個學員都是小孩子,順序大約是先兒童之後才是成年人,彈奏的曲目是自選的,一遍彈奏後大師會進行指導,總體的形式和常規的大師課一樣。
幾輪指導過後,連珹是最後一個上場的,也是最萬眾矚目的一位學員,掌聲格外的熱烈。
顏葉看到他走到舞台中央鞠了個躬,抬頭的時候,兩人的目光在空中觸碰,顏葉看到連珹微微愣了愣,但連珹沒有太多停留就立刻把視線收回,走到鋼琴邊坐下。
直到現在,連珹抬手的時候還是會習慣性地去摸手腕,那是他那麼多年作秀之前的摘手鏈習慣動作,幾乎已經是條件反射,顏葉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鏈子,他還清楚地記得連珹給他鏈子時候說的話。
【以後我如果比賽,你在現場不就好了。】
琴聲響起,才按了幾個音,顏葉就已經聽出曲目了。
連珹選的曲目是肖邦的離別曲,算是大家都比較熟悉的曲子,難度不高,就是曲子的情感比較細膩,是一首很難演奏的曲子,太過了不行,太平了也不行。當然對於這首曲子,誰也定義不了哪種演奏方式是好的,每個人的理解不同,最後誕生的曲子風格也會不同。
連珹一如既往的穩,整首曲子演繹下來幾乎沒有什麼讓人可以挑刺的地方,算是今天所有演奏學員當中的最高水準。
一曲終了,掌聲過後,塔羅夫斯基並沒有像之前一樣立刻發現問題點進行教學,而是一直在思索著。
「果然連珹的演奏還是完美的。」後排坐著的人大約也是青音的學生,正在小聲地邊上的人討論。
顏葉看著舞台上塔羅夫斯基的表情,似乎不像是對連珹的演奏很滿意的樣子,他有些疑惑,在他聽來連珹的演奏確實沒什麼問題,他也從來沒見過有人聽完連珹的演奏後是這樣的表情。
又思索了一陣子,塔羅夫斯基終於開口了,翻譯趕緊將他說的話翻譯給聽眾,這句話既沒有指出問題點,也沒有任何的指導性,而是一個看似非常普通的問題。
「你經歷過離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