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

易寧和季煜傑，兩個人，並排坐在深夜警局大樓門口的台階上，看著來來往往，忙碌著，不曾停歇的同事們，從他倆身邊，穿行而過，也似互不幹擾一般。

這個時候，沒有人，會有空理會他倆，他們也有自知之明，不會輕易插手別人的工作。

身後的大樓，燈火通明，今晚，算是大獲全勝，人贓俱獲，被抓回來的那個外號「瘦猴」的癮君子，也算是他們這道上有身份的人物，雖說不是最後的那隻大鬼手，但他在這個行當混了多年，也和這道上的各種牛鬼蛇神，蛇鼠一窩，圓滑得很，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阿諛奉承，知道不少東西。現在，被逮了個現行，憑經驗來說，為求自保，一定會把自己知道的，全盤托出，知無不言，吐得幹幹凈凈。

從發生這件案子到現在，上面施加的壓力，外邊兒的流言蜚語，不論是哪一項，上至高層，下至不斷走訪排查的他們，每一個人，都懸著一顆心，不敢有絲毫放鬆。畢竟，多少雙眼睛盯著，只要出現一點點的紕漏，就會牆倒眾人推。

雖然，對季煜傑來說，名利鮮花，他並不是太在意這些，但這件案子背後牽扯的東西，已經不僅僅只是死了一個富家公子這麼簡單。總而言之，不管是為了什麼，現在唯一想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真相找出來，一些人，也該還一個公道。

「季煜傑。」

「......」季煜傑有些詫異，「黃嚴？」

季煜傑抬頭，黃嚴站在他面前，銜著一支點燃的煙，嘴角還有些淤青，他心裡清楚，那也是拜自己所賜，就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地，便移開了視線，已不知以什麼作為他們之間的開場白，就只能靜靜地，等著黃嚴先開口，好先一步打破，他們之間，這股無形而卻又沉悶的空氣。

「有空麼？」黃嚴拿下銜在嘴上的香煙，抖了抖煙灰，「想和你聊聊。」

「......」

「那，那個......」

身旁的易寧看了眼黃嚴，又看向季煜傑，他這個人，還是很識相的，也知道，這會兒不消失，更待何時？想了一下，便也找了個由頭，準備先遁了。

「我去裡邊兒看看後續事宜，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易寧笑道，而後站起身來，排幹凈褲子上的灰塵，又指了指剛剛自己坐的位置，對黃嚴說道：「黃警官，站著多累啊！這來坐。那個......你和我們老大一定有很多想說的，你們慢慢聊，我就，不在這兒妨礙你們了。」

說完，易寧下意識地看向季煜傑，見他對自己點了頭，也就沒再說什麼，對黃嚴回了一個禮貌性的微笑，以示告辭，就轉身離開了，留下了足夠的空間和時間，給他二人慢慢交流。

「有什麼事麼？」

黃嚴輕嘆了一聲，熄滅了煙，將煙蒂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走到剛剛易寧的位置，坐了下來。季煜傑看著他，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總感覺，短短時間，他好像看著，憔悴了不少。

「這次，確實是我太莽撞了，我來，也是想給你道個歉。」

「季煜傑，對不起。」

「......」

這......又是什麼操作？

突如其來，猝不及防啊！

「是......發生了什麼事麼？」一定事出有因，季煜傑看著黃嚴，認真詢問道。

黃嚴搖了搖頭，說道：「本來就是我先出言不遜，不止傷害了你，還傷害了已經不在的人，你才會忍無可忍動手，始作俑者是我，卻讓你被領導教育了一下午，不好意思了。也怪我太衝動了，關於案子，我們本來就查的方向不同，互不幹擾，是我帶了自己的私人情緒，最後，弄得大家心裡都不痛快，本來就應該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