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一切還是恢復了平靜。

均勻的呼吸聲響起，顏葉漸漸放鬆下來，他再次警告自己，不管連珹是處於什麼理由對自己照顧有加，都不要有什麼過多的猜想，千萬不能。

不然絕對暴露的是自己，到時候一切都無法收回。

時間已經到半夜，寧鏡趕到錄音棚，環視了一周並沒有看到連珹，她今天在樂隊排練完後特地抽出時間來，就是想跟連珹一起錄曲子，結果連珹並沒有來。

陸一棋看到她，抬手打了聲招呼。

「那麼晚還讓你過來，辛苦了。」

「連珹呢？」

「他今天臨時有點事，沒事，本來你們也是要分開錄的，這樣還可以免去等待的時間。」陸一棋話音剛落，就看到寧鏡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失落，他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些不妥，趕緊補了一句，「到時候整首曲子完成了，我請你們一起吃個飯，到時候你就能見到連珹了。」

寧鏡稍微開心了點。

錄音非常快速，甚至比預期的效果還要好，在場的所有人都很是驚喜。

寧鏡的效率很高，每次提出調整也能很快應對，錄音徹底結束後，陸一棋一路鼓掌從監聽室走到棚里。

「我以後必定要找你長期合作了。」

寧鏡無所謂地笑了笑：「行啊，錢到位就行。」

「那肯定不會虧待你。」陸一棋看著她收拾好琴，突然話就衝出了口，「這麼晚你怎麼回去？」

「我今天坐捷運來的，怎麼來就怎麼回去。」

陸一棋看了看牆上的時鐘：「這個點可能趕不上末班了。」

「怎麼？你要送我回去？」

寧鏡拿好琴，一臉高深莫測地看著他，上次在翟教授家，她本以為陸一棋能好心送自己下山，結果陸一棋道別後就直接騎著摩托揚長而去，半點對女孩子的憐惜都沒有，這回也不知道是那根筋搭上了，居然開竅了。

「如果你不討厭坐摩托的話。」陸一棋對她笑了笑。

寧鏡從沒坐過男生的摩托後座，一開始陸一棋給她戴頭盔的時候她還在擔心自己的妝會不會蹭到頭盔上，死活不肯戴，結果陸一棋說沒事，還是性命比較要緊。

「你是第二個坐我後座的。」

「第一個是誰？前女友？」寧鏡坐到後座上，陸一棋隨即坐了上來，她不知道該把手放哪，總覺得有些尷尬。

「啊不是，是我打工地方的朋友，他跟你一個學校的。」

「哦？誰？」

「顏葉，他也是學小提琴的，你們認識嗎？」

要不是車子已經啟動，寧鏡真的想立刻從摩托上跳下去，她冷笑一聲道：「認識，不要太熟。」

「那太好了，我就在想你們同專業大概都認識。」陸一棋並沒有感覺到寧鏡的語氣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我認識連珹也是因為顏葉，話說今天顏葉沒來打工，說是發燒了。」

寧鏡很久沒聽到顏葉的消息了，只知道他跟寢室的人大吵一架後退了宿，之後也不知道是租房還是怎樣。

「他不住校之後好像跟連珹住一塊兒，我想連珹今天沒來大概是因為顏葉發燒了要照顧一下。」陸一棋還在前頭大聲地說著，寧鏡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顏葉跟誰住一起？」

「連珹啊，他們不是好朋友麼？」陸一棋微微側過頭，「怎麼了？」

寧鏡的心裡頓時五味陳雜，但畢竟陸一棋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她只好勉強笑了笑道：「沒事，我也是第一次聽說。」

「這樣也可以省一些房租，挺好的。」陸一棋說著說著，看到前方是轉彎口，便趕緊伸手抓寧鏡的手放在自己腰上。

「你幹嘛？」寧鏡還沉浸在驚訝和難過中，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這樣什麼都不扶太危險了。」陸一棋減速轉彎，「雖然我速度沒有開很快，你最好還是扶著我一點，安全一點。」

寧鏡有些不好意思，她一直以來自詡自身條件不差，但就是看不上除了連珹之外的男的，平時看著高冷脾氣也不太好，所以沒有什麼人敢接近她，她也沒接觸過什麼男生。陸一棋是唯一一個對她的脾氣毫不在意的人。

寧鏡輕輕嘆了口氣，只可惜有連珹在前，她是個執著的人，自然是不會輕易變化目標。陸一棋作為朋友也還不錯。

到家後，寧鏡跳下車，把頭盔還給陸一棋，揉捏了下自己有些僵硬的四肢，還在原地蹦躂了幾下。

陸一棋看著她在原地蹦來蹦去，並沒有立刻離去。

「謝謝。」寧鏡跟他道別，陸一棋還是沒有走，寧鏡有些奇怪地看著他，「怎麼了？你還有什麼事嗎？」

陸一棋想了想，從上衣的口袋裡掏出一隻蘋果，塞到了她手裡。

「這個是……」

「聖誕快樂。」陸一棋對她微微一笑，「晚安。」

摩托的引擎聲重新響起，陸一棋很快離去，寧鏡手握蘋果，獃獃地站在原地。

聖誕很快到來，今晚是平安夜，學校附近的水果店賣的高價蘋果開始了大甩賣，各種包裝層出不窮，顏葉在一群買蘋果的男生女生中拎著一盒草莓，顯得格外不倫不類。

「今晚聚餐說好了，你無論如何都得到場！」林鷹一手環住顏葉的脖子，他拎著一串香蕉，同樣也是不倫不類，「上次你不在我可太寂寞了。」

「再過一小時半我就得去打工了。」顏葉推開林鷹肥胖的胳膊，掏出手機看時間，「祝你們玩得開心。」

「你今天打工到幾點？」

「10點。」

「那還早啊，你打工完過來。」林鷹不依不饒，「連珹都來你怎麼能不來。」

顏葉一臉為難。

「哦，和連珹同居後反正天天能見也不差這麼一時半會兒是吧，你是這麼想的對吧。」林鷹一眼看穿他。

顏葉趕緊捂住他的嘴巴：「你小聲點！這個學校有幾個人不知道連珹的！」

「那又沒事，你倆男的怕什麼！」連珹掰開他的手，「越是遮遮掩掩越有問題。」

「行行行，我去，行了吧，我打完工過來。」顏葉只好依了他，他前幾天發燒剛痊癒，其實是想再多休息一下，聚餐一場又累又費時間，實在是太費精力，不過今天是平安夜，日子比較特殊，他還是很想跟連珹一起過，儘管是在一群人當中。

打完工，顏葉有些疲憊地趕到林鷹說的聚餐地址，這回訂的餐廳不再是上次的酒吧，而是一個在景區邊上的西餐廳，曲徑通幽，七彎八拐，顏葉找了好久才找到正確的地址，剛進門的瞬間，他就聽到了寧鏡的聲音。

「有一件事我還是想跟你說比較好。」

顏葉放輕腳步，他慢慢地挪到牆角，小心翼翼地朝著餐廳的後花園看去，他先看到了寧鏡，正在和對面的人說話，而站在寧鏡對面的人竟然是連珹。

連珹並沒有說話，寧鏡繼續說道：「這麼多年了，你可能也已經猜到了，雖然我一直沒有說。」

顏葉忽然有了一種預感，難道寧鏡是想告白？

「我喜歡你，從高中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到現在，我知道你肯定會拒絕我，但我今天也只是單純地想讓你知道罷了。」

顏葉驚訝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他不知道寧鏡是受了什麼刺激居然那麼直截了當地表白，這不太像是她平時的作風。

連珹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隨後，他平靜地說了一聲「對不起」。

「是因為顏葉嗎？」寧鏡的聲音突然變得激動起來，「是因為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