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算……二進宮了吧？咳咳……」

「你他媽能不能稍微消停一點？！啊？真要把自己折騰死？別動……我讓你別動！！！」

「……」祁慕遠一手掐腰正要從床上坐起來，被這聲飽含怒氣的暴喝嚇得直接跌了回去，頓時疼得血氣上涌，眼前發黑，半天都緩不過來。

當十分鐘前，他從床上睜眼的那刻起，就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麼。他看到自己身邊坐著一個辨不清面容的人，正想開個玩笑緩和一下氣氛。

誰成想那傢伙的反應竟然這麼大，看來是動了真怒。

「咳……醫生怎麼說？是不是胃？」

「……嗯。」路則淵聞言才側過身去查看床上人的情況，卻見祁慕遠不知何時竟是痛得整個人蜷成了蝦米，就連手背上連接的透明管線都有了回血的跡象，不由得大吃一驚，這才勉強讓態度緩和了些。

「急性胃出血，幸虧量不大，已經止住了。再有下次……可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路某人說著說著，這脾氣又上來了，他開始指著祁慕遠的鼻子盡情數落，「好傢夥你、你……一周內喝了兩次酒！活膩了吧？誰給你的膽子？我告訴你，就你這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病魔不找你找誰？我這種良民嗎？！祁慕遠你要真不想活早說啊！！！老子還省了當初把你救回來的精力和時間……」

他已經徹底失去理智，開始口不擇言了，從而也就忽略了祁慕遠聽到這些話時可能產生的心情。

於是，當他可算髮泄完消停下來的時候，猝不及防對上的就是男人那道涼絲絲、看不到任何希望，甚至泛著些許死氣的目光。

「你……慕遠我……」

「我這種半殘身體，什麼也做不了，確實沒必要活著。」

「我……我……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過是氣你不愛惜自己罷了。我知道你復仇心切，但咱能不能……」為了避免再刺激到那人，路則淵開始變得小心翼翼。

這讓祁慕遠不禁覺得有點可笑。

「你知道江庭之在廁所里……想對我做什麼嗎？咳咳……」

「我看到了。你的皮帶沒……」一提起這個事，路則淵的臉色也咻的一下黑了下來。

「他還是沒變，精緻的利己主義者。變的是我。」

「只是我……我不想再陪他玩下去了。」祁慕遠拒絕老夥計的攙扶，自己掐著左腹慢慢撐坐起來靠在床頭。

因為剛剛醒來身體虛弱，他顯得有些精力不濟，不過說幾句話的當口，眼皮竟然一直往下耷，就差緊緊黏合在一起了。

「慕遠，你有沒有想過，自己也沒有變？」你雖強迫自己硬下心腸做一些違背原則的事，但骨子裡還是那個脾性溫和、細心善良的邵老師。

「……」

「慕遠？慕遠？」

「……」沒有回答，原來祁慕遠竟是在剛才他出神的時候，就已經歪著頭悄然閉上了眼睛，也不知是昏是睡。

「唉……」路則淵見狀長嘆一聲，黯然沉默，半晌後才想起來要伸手把人仔細扶躺下來，掖好被角，並重新撥弄下點滴管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