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峻轉身上車，越野車叫囂著離開，留希航一個人在原地。

早上六點五十分，希航準時出現在了秦淵的辦公室門口。

秦淵的辦公室門是開著的，裡面只有秦淵一個人，他正在桌子後面看電腦。希航輕手輕腳的走到門附近，沒有製造出打擾他的聲響，想等秦峻出現和自己一起進去。

可左等右等，無論是秦峻還是方旭都沒有出現。的確，秦峻昨晚並沒有要求自己安排司機去接他，他的行程里也沒有來找秦淵這一條，但這樣行不通啊，難道要自己一個人來找秦淵？這怎麼可能？秦淵在秦氏集團和秦峻有著一樣尊貴的地位，並且兩人正在明爭暗鬥秦氏集團的接班人，他這麼一個小人物和秦淵說什麼？

還沒等他再想下去，坐在辦公室里的秦淵卻先發現了他。

「希航，」秦淵合上電腦，和善地朝他招了招手，「來，請進。」

「好。」希航略顯尷尬地笑了笑，趕緊走進辦公室。

「把門合上吧。」秦淵又說。

希航心中一緊，想到了昨天那個吻，以及昨晚秦峻的話，應聲轉身合上門，可背脊卻已經開始有點發涼了，看來這的確是一場只有自己和秦淵的對話。

秦淵招呼他在桌子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並且給他倒了一杯咖啡。

「放鬆些，」秦淵也坐了下來，微微笑著看著他，溫柔的眉眼讓他看上去有著和權威成正比的親和力，「我應該沒有秦峻可怕吧？」

希航局促地笑了一下，等待著他的主題。

「我看了你的個人背景檔案。」秦淵將身體朝後呈現出一了一個非常舒服的姿態，兩手交叉放在自己的膝蓋上，「背景幹凈，能力出眾，雖然專業不相匹配，但是在秦氏集團短短的時間內，口碑很好，無論是和你共事過的同事或者高層，都對你讚賞有加。」

希航聽完這句話，心裡咯噔一下，想，「你是想說秦峻吧。」手心一顫，什麼都沒有說。

他應該因為被秦淵這樣的高層領導的讚賞而感到高興，可此時此刻，他心裡居然一點欣喜的感覺都沒有。

隱隱約約的，那個他心中一直揣測的可能卻開始慢慢浮出水面。

「你在秦氏集團的極短的時間內，直接升任高層助理，而且在簡歷關你就應該直接被秦氏集團給剔除出去的人，究竟是怎樣的能力，能被秦峻這樣苛刻且思維縝密到近乎完美的野心家找到，按照他的脾性，他是絕對不可能把你當做他的心腹的。 秦氏集團上上下下都不會冒這種險。」

這一刻，他的猜測徹底被證實了。

所有細小的點都被一根隱形的線串了起來——無論是他偷聽到的秦峻和方旭之前在辦公室里關於遞交他簡歷給秦淵那段含糊的對話，還是昨天秦淵一反常態的表現，這所有的一切都說得通了。

桌面下，希航用指甲狠狠地掐自己的手掌心，疼痛讓他清醒，讓他意識到這正在發生的一切的真實。

「所以，既然他敢冒這樣的風險，我也敢。」秦淵笑起來一如既往的溫柔，「說來他也的確是待你不薄，在一得知我在尋找新的得力助手時，他也在為你尋找更好的機會，將你推到了我的手裡，這讓我覺得我們有必要提前見一面。」

在這極短極短的事假內，希航的腦海里已經閃過了無數的思緒，如同煙花般接二連三的爆炸，他微微垂眸閉了閉眼睛，剋制地呼吸了一口氣。

該來的總會要來。

秦淵此刻收回了笑容，認真地看著他，「該你了。」

「首先，謝謝您給我這次機會，」沉吟片刻，他抬起頭，目光平靜而有力，「我自當全力以赴輔助您，只要您相信我。」

「我在閱歷上或許比起其他人略遜一籌，可我覺得以我們之間的關係，」他的眼睛裡有細碎的光芒，「我們會很合拍的。」

尾音拖長，別有用心。

秦淵的眼睛裡閃過勢在必得的一絲精光。

「我之所以會竭盡所能幫助您，不是因為我們私下的關係，我只是為了成全更好的自己，證明自己不那麼一無是處。」希航盡量避開那灼熱的目光。他想，他也許已經明白為什麼秦峻會在此時派自己回到秦淵身邊。

秦峻想要的，他希航怎會不知。

「哪怕是傷害和你有感情的人？」秦峻的目光里是老謀深算的篤定。

希航捏緊了拳頭，微微頷首：「哪怕是傷害和我有感情的人。」

「哪怕我對你百般刁難？」

他聳了聳肩，「我受到的刁難不比您想像 中的少。」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整個房間都是無聲的沉默。

他的目光毫不飄忽，回視著秦淵的審視。

良久，秦淵直起了脊背，「今天下午兩點，你把東西整理到我辦公室前的那個位置上，手續我會著手讓其他人操作。」

希航的眉頭動了動，從椅子上站起來，朝他頷首。

「歡迎你加入首席副總裁辦公室，希航。」秦淵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與他握手。

走出秦淵的辦公室，他看了一眼手錶。

八點．

他邁步朝自己的座位上走去，快要走近時，發現方旭正站在他的辦公桌附近，一看樣子就知道在等自己回來。

「恭喜。，」等他走到近前，方旭朝他微微點頭。

「你的消息總是這麼快。」他抿了抿嘴，露出了得體的笑容，「謝謝你，幫我和秦淵的辦公室聯絡。」

「這是你想要的嗎？」方旭收回手，淡淡的望著他。

「作為遊戲中的一顆棋子，我沒有權利說不。」

方旭認真地看了他兩秒，「最開始是我輕視你了。」

「沒關係，」他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如今我走了，你也不用再擔心我會和秦峻有什麼瓜葛。」

方旭的嘴角微微抽搐，「你手上關於秦峻的所有事務我全部都有備份，你等會兒只需要刪除這些信息即可。」

「我不需要和我的繼任做交接？」他低著頭，看似漫不經心地問。

「不需要。」方旭只回答了三個字。

「也是，畢竟有無所不能的你在，無論是誰接替我，都可以分分鐘把她帶上手。」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很輕鬆。

「你和秦總要說兩句嗎？」方旭面無表情地看了下手錶，「他在下一個會議前有幾分鐘的時間。」

他的心頭一顫，沉默了兩秒，還是放下了手裡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