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航隨手刪掉簡訊。

結果不到半分鐘，手機突然收到一條來自同一個陌生手機號碼的簡訊：「為什麼把我發的簡訊刪掉？」

希航心裡一驚，抬頭環顧四周，只見機場出口寥寥幾人，卻都是各忙各的，不像會有跟蹤自己的壞人。

背脊一陣發寒：「你怎麼知道的？你是誰？」

他感到非常的疑惑。

對方卻只回答了第一個問題：「我猜的。」

看似調侃的語氣，讓希航很不耐煩。

這大概就是騷擾簡訊吧，希航不由得想，現在個人信息真的很容易就被竊取了。

早上六點三十分，希航沒有等鬧鐘響就已經醒了過來，他躺在床上，翻看新一天的新聞。

沒有什麼很重大的事件，世界和平。

他把手機仍在床頭櫃上，去洗漱、穿衣服、吃早飯。

來到秦氏集團的時候，從進玻璃大門的那一刻起，他就感覺到公司里所有人人都在騷動，走過路過的人都在交頭接耳，秦淵的名字不知在他耳邊被提了多少遍。

經過秦峻的辦公室時，他的腳步頓了一頓，他不在。奇怪的是，秦峻今天早上也有視頻會議，可他卻不在自己的會議室里。

來到自己的座位上，希航看到秦峻的另一個助理小萊朝自己走來。

「希航，」小萊神色嚴肅的說，「秦峻還有其他人都在和秦淵開會，這個會估計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你最好把離開的這些天堆積的工作處理一下。」

「好。」他幹脆的地點頭答應。希航看了眼手提包里的信封，自己來此明明是為了遞辭職申請的呀。算了，等他開會出來自己當面說好了。

腦海里秦峻的模樣清晰可見。

「你知道那件事嗎？」小萊頓了頓，問。

他搖頭。

「我真的沒想到居然會出這種事情，真不知道是哪個人爆料的，這種爆料秦氏集團是管不了的，畢竟只針對個人……」小萊挽了挽自己的頭髮，「我很意外，也覺得很遺憾，他看上去不像是這種人啊，我一直很尊敬他……」

希航好奇的問：「誰？怎麼了？」

小萊抿了抿嘴巴，道：「這個有點八卦的消息都傳瘋了，」小萊四周看看沒有人，湊近了小聲說：「大家都說秦峻不是董事長的親生兒子……」

希航沒有說話，接收到信息後腦袋裡都炸開了花：這麼說秦淵和秦峻並不是親兄弟嘍，難為自己一直愧疚傷了他們兄弟間的情誼，原來是俗人兄弟啊 。

小萊見他沒有想聊這個話題的意願，朝他擺了擺手走開了。

從早晨、正午，一直到日落西山。秦峻自始至終沒有出現過，其他管理層也沒有出現過，周圍的人已經毫不避諱的以正常音量逃離秦峻與秦淵的事情，他卻沒有參與到任何一個團體的討論。

八點多了，辦公室幾乎都沒有什麼人了，他依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麻木的處理著郵件，中午飯吃了一點，晚飯到現在也沒有吃，卻也不覺得餓。

就在此時，小萊發來了消息：他們結束了。

他看著這條消息，微微顫抖著合上了電腦，起身朝秦峻的辦公室走去。走到附近，便看到秦淵的助理們在聽著秦淵的指揮布置一個辦公室，地上放著很多打包的箱子，平素看起來溫柔體貼的秦淵，眼眸一片晦暗。

他一直等在附近，避開秦淵的目光，徑直來到秦峻辦公室。

秦峻抬頭，看到了站在門口顯得有些坐立難安的希航。

四目相對，秦峻的眼神里讀不出任何情緒。希航的目光也冷靜平淡，他們的視線在空中交會了幾秒，秦峻起身離開，像是沒有看到過他。

希航覺得自己支撐了整整一天的情緒，在他的這一眼之後，以及全部瓦解。

他直直的站立在原地，就這麼看著，發現自己還是沒有直面他的勇氣。他毫不猶豫的從公文包中拿出那封寫好的辭職信，撕得很碎，扔進了紙簍中，轉身大步離開。

站在另一個辦公室里的秦淵眼神一接觸到希航的時候，希航幾乎沒有再多猶豫一秒，轉過身就離開了。

幾步的距離，他越走越快，皮鞋踩在地毯上發出一連串的聲響，他死死咬著牙關，到最後幾乎是小跑起來，連頭也不敢回。

然而，快走到電梯旁的拐角處時，突然有一雙有力的臂膀將他猛地拽進了潔具間。

隨著門重重的關上的聲音，他驚恐的看著手臂的主人，隨即撞入了一雙熟悉的漆黑瞳孔。

潔具間里沒有燈，那隻手緊緊扣著他的手臂，他試著掙了掙，對方卻沒有放開。

希航感覺著他手心裡源源不斷的溫度，因為奔跑和緊張而急促地呼吸著，他沉默的僵立在原地，腦中瘋狂思考著他要做什麼。

然後，他聽見秦峻用如常般冷淡的聲音道：「報道傳播到了所有渠道，引起的反響如秦淵所料，誠然說到底這隻是秦氏集團的私事，並非是商業策略上的漏洞，可卻也是無可比擬的醜聞，投資者是不可能不在意這個事情，恐怕他們不會情願由我這樣的人來引領他們的。」

「經過了今天一整天的討論，直接決定了秦淵在秦氏集團的地位。」

從認識秦峻到現在，這應該是他主動說話最多的一次了。

「不過，遊戲才剛剛開始，和我作對的人，都會死無葬身之地。有你在我身邊，我定會事半功倍。」

他以為秦峻已經說完了，可誰料到，他最後又說了這麼一句。

希航的心臟越跳越快。他想，從自己被秦峻瞄準的第一天開始，就認定了自己會成為他的手下的棋子。

這句認可，他聽到了，卻是多麼的諷刺啊。

「請問我可以離開了嗎？」過了半晌，希航低聲問。

秦峻沒有說話，他在只有微弱的光線中注視著他。

他掙了掙，秦峻卻還是不鬆手。

「是，我是站在了你的這邊，」忍到最後，他還是沒忍住抬起臉，眼眶通紅的看著他：「我也沒有想到，自己可以無視他的存在，可以聽你跟我探討制裁他的話語。」

「你知道嗎？沒有他，我就不會認識你，我今天就不會站在這裡聽你的復仇計劃，我以前的美好回憶都是他給我的……而今天，我站在了他的對立面。」

「我是一個見異思遷的人……」

起初，希航的聲音還是冷靜的，到後來，徹底變成了音量提升的哽咽。

認識了那麼久，從美好到互不相識，從思念到冷眼相對，忍到今天，希航還是沒能忍住，而且，對著最不應該的人爆發了。

「你或許覺得自己冷酷無情，是啊，你愛他，可是當你身處困境他明明可以伸出手，把你從我們兩兄弟之間拉出去，可是他選擇了眼睜睜的看著。」說完，緊緊扣著他的那隻手突然一使力，他整個人都猛地朝前傾去。

然後，他重重落入了一個溫暖而堅實的懷抱。

「我會讓你明白，你究竟愛的是他，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