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也不知在地上躺了多久，江庭之才總算緩過勁來，覺得呼吸順暢了些，他扶著隔板慢慢起身，稍轉了下眼珠子便看到不遠處面白如紙、渾身是汗的祁慕遠，登時失聲叫道，「雲琮！！！」

但無論如何推搡、拍打，祁慕遠都是歪著頭雙目緊閉，一點動靜都沒有，好好真的昏厥過去了。

江庭之大驚，腦中就不由自主地憶起幾天前，男人蜷縮在病床上發病的場景，心中難免焦躁，他小心翼翼地抬起祁慕遠的一邊胳膊挎在自己肩上，試圖把人扶起來弄出隔間送往醫院。

可扶到一半的時候，動作卻突然停住了。他簾子慢慢往下放，堪堪遮住底部翻湧上來的情緒，兩排卷而濃密的睫毛不時輕顫，投下大片陰影，更令他整個人顯得陰晴不定。

大少爺心想，今天之前苦於找不到機會緩和關係，現在……如果生米煮成熟飯，那麼雲琮是不是就會願意跟我在一起了？

這樣邪惡的念頭一經冒出，根本就止不住。鬼使神差的，他又把手伸向了剛才並未解開的皮帶上，食指微勾就抽出了四分之三。

「雲琮……」江庭之嘴唇嗡動，說著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話，「我真的很想你……對不起我……」

「啪嗒。」

伴隨著很輕的一聲脆響，他的手被人及時按住了。

祁慕遠不知何時竟清醒了過來，那雙平日里慵懶十足的睡鳳眼此刻半睜不睜，別有一番風情，只是眸中溫度微涼見之令人心驚。

江庭之只聽得他薄唇微啟，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雲琮！！！」大少爺心裡咯噔一下，手指便觸電般地移開了皮帶，目露驚慌解釋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就看你突然暈倒，想、想帶你去醫院……可是你太沉了，我……」

「是嗎？」祁慕遠聞言被生生氣笑了，他歪頭避開江庭之的觸碰，自己扶著隔板站起來，晃晃悠悠地走了兩步。

「大少爺倒是真厲害，扶人的手……都跑到皮帶上去了。」

祁慕遠這話說的語調平緩，彷彿跟人討論「中午吃什麼」，可江庭之卻莫名覺得有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竄天靈蓋，心頭髮涼。

他禁不住後退兩步背抵住隔板，恰好把人讓了出去。

也就在這個時候，原本空蕩寂靜的洗手間終於來人了。那人推開沉重的木門，抬頭瞥見裡面的場景，不由得大吃一驚，趕緊鬆開門把手往前快走幾步，語帶焦急道，「先生！您原來在這！可讓我們好找！」

「……江少也在。」

是急匆匆趕來的羅蘇、丁曉偉二人。

兩人一看空間氣氛詭異而自己的老闆狼狽不堪，便極有眼色地上前一左一右攙住祁慕遠的胳膊，把人往門口的方位引去。

祁慕遠現在的情形著實糟糕透了，幾乎全憑意志撐著「走」出江庭之的視線。

他喉頭處翻湧的腥味愈發濃厚，若不抓緊時間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恐怕就要當場血濺三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