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民……

李盛民……

李盛……民!

張燁將平素用鏈子掛在脖子上的扳指緊緊握在手中，因為握的用力，手心的肉漸漸嵌進了陰刻的凹槽里，黑白分明的雙眼顯出些複雜的神色。

「李大哥，是你嗎？」張燁思及尹半仙那日說過的話，忍不住喃喃出聲。

「少爺，您說什麼?」張卿一邊開車，一邊輕聲問。

「沒什麼。」張燁微微一笑，鬆開了緊握著扳指的手，暗暗決定明天上午要去拜訪一下尹半仙。

心煩之事有了定數，張燁的心情便平和了下來，眼睛望向窗外。

華燈初上，紙醉金迷，掩住多少傷心淚。動蕩年月，烽火四起，歡聲笑語才是最恐怖的鬧劇。

張家驟生嘩變，他勢單力孤，也不知能撐到幾時。縱有萬丈豪情，日日如履薄冰，弦早晚有綳斷的一天。

罷了，不去想他……

次日，張燁叩響了尹半仙的門。

「來啦。」脆生生的童音響起，破木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俏生生的小丫頭露出頭來。

「半仙眼睛不好，心可亮的很，真是好俊的哥兒。」

小丫頭小大人兒似的語氣把張燁逗樂了，加之她模樣忒招人稀罕，惹得張燁愛憐之心頓起。

「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小柳芽兒。」

「新春新芽，未來可期，這名字不錯。」

「半仙給我起的。」小柳芽兒也沒太懂眼前的哥兒在說啥，只知道好像是誇她名字好。是以她一雙笑眼亮晶晶的，表情神氣極了。

「進屋吧，半仙等著吶。」

「勞你帶路。」張燁從兜里掏出三顆彩紙包著的糖果，笑吟吟的遞給小柳芽兒。

「謝謝。」

「不用客氣。」

「說起來，我並沒有下拜貼，半仙是怎麼知道我會來的？」

「這有什麼可奇怪的？我們家半仙什麼都知道。」

「莫聽小丫頭胡說。」尹半仙坐在院子里的藤條椅上，語氣溫柔寵溺。

「先生……」

「先坐，有什麼事一會兒再說。」

「好。」張燁從善如流的坐下，接過尹半仙遞過來的茶杯。

「小張爺今天來找我，可是為了那枚扳指上的字？」

「先生料事如神。」

「謬讚，只是因緣際會罷了。」尹半仙嘴角帶笑，眼神里卻帶著絲悲天憫人的涼薄。

「在下幾日前算到小張爺已經遇見了有緣人，所以想來您不日便會登門。只不過緣分一事誰也說不準，一切還需您自己體會，答案不在在下這裡。」

張燁沉默了片刻，輕輕點了點頭。

「多謝先生指點 」

「小張爺不必客氣，這是在下應該做的。時間尚早，吃過飯再走吧。」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隨我來吧。」尹半仙站起身，小柳芽兒立馬上前充當拐杖。

「我們阿川做的東坡肉很好吃，小張爺一會兒可要多吃兩塊兒。」

「東坡肉？」

張燁驚訝於尹半仙竟會吃葷，倒是忘了問阿川是誰。

「我們半仙可喜歡吃肉了，而且專門喜歡吃味道重的菜。」小柳芽兒忍不住吐槽。

這回尹半仙倒是沒說什麼，樂呵呵的默認了。三人一起進了瓦房，屋內整潔幹凈，除了每個窗子上都掛了兩道窗簾外，倒是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張燁跟著進了餐廳，木桌上已經擺好了酒菜碗筷。

「請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