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張希雖然不太情願，但還是叫出了口，看著張凡呆楞的樣子，輕輕皺了皺眉，有這樣的哥哥，真是丟臉。看向哥哥身邊的人，眼前一亮，要是能有這樣的人做哥哥，肯定能讓那些眼高於頂的同學高看自己。

這可是張希第一次叫自己為「哥哥」，甚至是第一次正眼看自己，張凡雖然很激動，但頭腦還是清醒的：「找我有事？」

「哥，我同學需要遺容修復師，殯儀館的人推薦了一個人，可以很好的修復死者容貌，叫張凡，是不是你？」

「應該是我。」

「哥，你也知道，咱家條件不好，我上的那個貴族學校，同學們都瞧不起我，你要是能給他免費做一次，我同學肯定會感激我的，也就不會欺負我了。哥，我是你弟弟，你能忍心看著我總是被欺負？」

你看著別人欺負我的時候怎麼就忍心呢？你說不認識我的時候怎麼就忍心呢？張凡看著自己的弟弟，拚命壓著心中翻滾的情緒。

張希見他綳著臉，可憐兮兮地說：「哥，我是你親弟弟，求你了，哥……」

張凡聽著他一聲聲「哥」叫的親，臉上的表情不自覺的變得柔和：「知道了，我會接的。」

「免費？」

「免費。」

「太好了，我這就去找我的同學。」

「你等等……」南宮玉叫住張希，「你上的是哪所貴族學校？」

張希驕傲地說出一個學校的名字，南宮玉說：「能上得起這個學校的學生，還能在乎這點人工費？」

「為什麼不在乎？你是誰呀？幹什麼問這麼多？」

張凡說：「你去找你的同學吧。」

張希又瞥了一眼南宮玉，轉身走了。

南宮玉向張凡問：「他是你親弟弟？」

「是。」

「親弟弟不知道你是做什麼工作的，還需要別人推薦？你家裡條件不好，還能送他去讀那麼貴的學校穿名牌衣服？你的包都破成這樣了還在背，你爸媽是不是偏疼你弟弟，家裡的錢都給他花了，你只能靠自己？他得到的已經夠多了，你不能再這麼慣著他了。你賺錢不容易，怎麼能說免就免了？」

張凡沒想到南宮玉能從簡單的對話中分析出這麼多的事：「他是我弟弟，他剛剛一直在叫我哥……」

「他是你弟弟，不叫你哥叫什麼？」

什麼難聽叫什麼，張凡不想對別人說自己的事，拿出手機打過去：「是不是有一單生意？」

「我正準備找你呢，說是你弟弟，讓我給他免費。」

「是，我答應他免費了。」

「你答應了？你可別忘了，我是要收提成的，你可以免費，但是我的提成不能免。」

「我會補上的。」

「怎麼以前沒聽你提起過還有個弟弟？我一直以為你沒親人了呢。」

張凡沒興趣閑聊，掛掉電話。

「你還要自己倒貼錢？」南宮玉氣的眉毛都豎起來了。

「這是我的事。」

「我知道是你的事，可我是你的朋友，替你打抱不平。」

「朋友？」張凡輕輕念出這個詞，今天大概是什麼好日子，張希叫了自己「哥哥」，南宮玉說要和自己做朋友，他可是自己的第一個朋友。

張凡低下頭，自己可以有朋友嗎？他那樣的人，怎麼會想和自己做朋友？是不是又是惡作劇？會不會有一堆人跳出來，嘲笑自己不自量力？

「哥……」

張希的聲音拉回了張凡的思緒：「這就是你的同學？」

「是。童哥，我說的人就是他，看在我的面子上，可以免費。」

張希的同學童年，也是有錢人家的孩子，沒有看向張凡，反而是對南宮玉笑說：「玉哥，你怎麼在這兒呢？」

南宮玉抬了抬手：「看個小傷，沒什麼大事。你家誰去世了？」

「黑豆丁。」

「那不是你養的狗嗎？」

「可不是，被一個不長眼的給撞死了。」童年這才看向張凡，卻只是瞄了一眼，盛氣凌人地對張希說，「這就是你給找的人？行不行啊？我家黑豆丁可是賽級名犬，萬一弄不好，你賠的起嗎？」

張希狗腿地笑說：「殯儀館的人說他的手藝最好，修復的人臉栩栩如生。」

「是嗎？」童年重新打量著張凡，「那好吧，就讓你試試。你可小心點，我家黑豆丁名貴著呢。」

南宮玉說：「秦宇叔叔就是他做的。」

「我爸說秦叔叔那張臉就和沒出事似的。」童年的態度稍微轉好了些，「玉哥，你認識他？」

「他是我朋友。」

「原來是玉哥的朋友，」童年的態度幾乎是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那肯定是沒問題了。」

「我說你怎麼這麼摳門呢？請人還想找免費的？」

「玉哥，這你可冤枉我了。是張希非要說能找著免費的，他求了我好久，我才同意的。要知道玉哥有這麼好手藝的朋友，我就直接找玉哥了。」

「他的手藝我擔保，但是他也要吃飯討生活，工錢不能少。」

「那是肯定的。」童年從錢包里拿出一疊錢，「五千夠不夠？」

張凡說：「太多了……」

南宮玉卻是把錢接了過來：「你就放心吧。」

「好嘞，有空出來玩。」

「好。」

張希意味不明地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和童年一起走了。

張凡說：「真的是太多了。」

南宮玉把錢塞進他手裡：「他吃一頓飯都不止這個數，拿著吧，多出來的錢，去換個包吧，我都擔心你那一袋子的顏料和筆會掉出來。」

「不會的。」張凡捏著背包的帶子，這個背包是被趕出家門後，母親偷偷塞給自己的，裡面有一些吃的和一千塊錢。再怎麼省著，食物和錢都被吃掉花完了，只剩下這個包。

「小寶……」喬語小跑著過來，「傷著哪兒了？」

「只是傷了手。」

「真的？」

「真的，張凡保護了我，他受傷比較嚴重。」

「張凡，真是太謝謝你了。」

張凡連連擺手：「我沒有，是南宮玉保護了我。南宮先生，對不起，讓南宮玉為我受了傷。」

南宮啟說：「他一個大男人，受點傷不算什麼的。」

南宮玉抱著母親撒嬌說：「媽，我餓了。」

「那就快回家，保姆已經做好吃的了。張凡，你要是沒事，和我們一起回去吃飯吧。」

「謝謝，但是不用了。」

南宮玉說：「你是要回家嗎？我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家離的不遠。」張凡向南宮啟和喬語鞠躬後離開。

南宮玉撇了撇嘴：「騙人。」

喬語問：「他怎麼騙人了。」

「餐廳、警局、醫院，無論是在哪兒，他都說家離的不遠，他的房子是會跑的嗎？」

南宮啟說：「難道你讓他直接拒絕你？」

「為什麼要拒絕呢？都是朋友了嘛。」

喬語安慰兒子說：「不要著急，慢慢來。」

張凡花了平時一倍的時間走回了家，簡單沖了個澡躺到床上，背疼，趴著，肚子疼。翻來覆去了好久，才終於睡著。

夢裡，父母笑著招呼自己吃飯，弟弟甜甜地叫著自己「哥哥」，南宮玉和自己勾肩搭背，說兩個人是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