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元慶，吉林長春。」

隊伍最後一排的最後一個人報完名字出身，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翟飛鸞身上。

「我，應該要怎麼做？」翟飛鸞被看的後背發緊。他們每個人身上百戰之後神死不消的煞氣，鋪面而來帶給他很大的壓力。

「你身上沒有法籙，他們又是自願的，不用像正統招兵馬那麼繁瑣，你只要一一報出他們的名字和籍貫，然後念誦契約就可以了。」

翟飛鸞：「……我懷疑你在故意為難我。」

開玩笑，五十幾個人的名字籍貫，聽一遍就能記住，怎麼可能？

「是嗎？」吳妙妙突然神秘的一笑，「你開口試試。」

「王德正……」翟飛鸞將信將疑的喊出了王德正的名字，接著他就發現，這些人的名字和信息就像是原本就刻在他的腦子裡一樣，就這麼順利成章的一個個的報了出來。而當他報出一個名字，那個人的面孔和生平簡介也會在面前閃過，所以他的語速很慢，往往一個名字和一個名字之間，要間隔一到幾分鐘。

報出最後一個名字，就聽吳妙妙說道：「遵天地法則，收攝魂兵。與爾等締結虎符，吾為將主。知爾姓名，明爾來蹤。授爾五鬼，到吾壇庭，輔吾成善，佐吾養德，善始善終。」

翟飛鸞福至心靈，跟著重複了一遍。

當他善始善終四個字一出口，以王德正為首的軍陣，肅穆抱拳拱手，齊聲道：「見過將主！」

霎時間，每個人頭頂都有一絲青煙飛出，在翟飛鸞的面前匯聚到一起，凝聚成一塊一寸大小的黑色令牌。

將主令牌。

翟飛鸞伸出了左手，接住下落的黑色令牌。

「禮成了。」像是甩掉了一個大包袱，吳妙妙做了一個擴胸運動，笑嘻嘻的說道，「我的任務完成了。」說著就要走。

「等會兒，別急著走。」翟飛鸞卻沒那麼容易放過她，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位姐姐也是坑了他，有仇不報非君子。「有將主有兵馬，是不是該有個機要秘書？」

王德正瞬間倒戈：「將主說的對。」

「大老王！」吳妙妙氣的跳腳，這是赤裸裸的背叛！前幾分鐘還是一夥的，轉頭就是一刀，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而不聲不哈的江茂青，一個眼神就讓幾個兄弟過來，對吳妙妙隱隱的形成了一個包圍圈。

欲哭無淚。

「你們不能限制我的鬼身自由，這是犯法的。」吳妙妙企圖掙扎。

「那你去告我呀。」翟飛鸞抱著膀子淡淡的說道。

沒有受籙他也養了陰兵，都屬於在規則的灰色地帶探爪兒了，虱子多了不養，債多了不愁，實在不行就讓樓鳳鳴出馬解決，他和道門的幾百年的關係，應該很鐵。

一個陰魂要告他也是找城隍爺，而不是去找惡鬼王。只要是官面上的就得講規矩，規則以內他也是有靠山的。

吳妙妙也想到了這一點，啐了他一口，「呸，陰險。」

「你也沒有好地方去吧？不如留下來，我給你滿意的待遇。」翟飛鸞開始加碼。

「嗯……」吳妙妙明顯心動了。

「下次你嗑CP，我給你小道消息。」

「成交！」

翟飛鸞笑了。他不意外吳妙妙會答應，看得出來她和王德正他們關係不錯，突然分開也會不捨得，只要稍加挽留事情就成了。

留下吳妙妙的原因也很簡單，這個女孩子雖然個性跳脫，但是人很聰明心腸不壞，日常收集和整理資料正合適。

「請你們吃飯。」

既然成了手下的軍士，翟飛鸞也要給王德正他們應有的待遇。他用手機分別下單，點了不少的飯菜過來。

「謝將主！」王德正和身後的將士都是嬉笑顏開，翟飛鸞態度自然大方，他們坦然接受，雙方都沒有扭捏客氣，看得出來以後的相處應該會很愉快。

「不用客氣，以後都是自己人了。各位有什麼要求可以提，能滿足的我會盡量滿足。」還沒弄清楚怎麼供養陰兵的翟飛鸞，不敢胡亂許願，職能含糊籠統地說道。

「我們求的是善果福德，其他倒是沒有要求。」王德正揮揮手，示意身後的兄弟們放鬆休息。事情辦完了，不用那麼拘謹。「初一十五開壇香火都不用，我們自行操練。只要你出門做法事帶上我們，到時候能分潤一些功德。」

「法事，應該是指剪除惡鬼妖魔，治病救人一類的吧？」翟飛鸞問道，這些他還沒有接觸過，不知道會不會有危險。

王德正道：「不止這些，山川地脈都有靈，破壞水脈山勢的事情近些年發生了很多，我們以前伸不上手，現在有你在，事情就能辦了。」

「也能得到功德嗎？」翟飛鸞來了興緻，正要仔細問，突然覺得鼻子有些癢。

「阿嚏！」

一個噴嚏打出來，接著又是兩個，眼淚都帶了出來。

這是要感冒。

此時正是盛夏，房間里空調溫度打的很低，五十幾個鬼魂身上帶的陰冷氣息，將溫度又壓低了好幾度。翟飛鸞之前是洗完澡，身上只穿著浴袍。剛才心緒波動劇烈沒注意到，現在一打噴嚏，胳膊上雞皮疙瘩也出來了。

「哎呀，忘了你沒有修過法力，也沒有受籙，長時間和陰魂在一起，對你有傷害的。」吳妙妙慌慌忙忙的扯著王德正，「快，叫你的人都出去。」

「啊？哦哦哦，好。」王德正也是一愣，趕緊發號施令，讓隊伍都出去。他和江茂青留了下來，有些緊張的看著翟飛鸞，問道：「你感覺怎麼樣？」

「還好。」翟飛鸞的鼻子有些塞住了，聲音也有點啞，應該是著涼了。不過他年輕身體好，吃點藥睡一覺就能好，問題不大。

王德正稍稍放了點心，「那就好，我們不在這多留了，有事你用兵符喚我們前來。」沒事就好，這剛認的將主因為他們有點什麼事，他老王方人的名頭，就要越發的響亮了。

偷著看了一眼江茂青，就見對方也在看自己，王德正不由心虛的摸著後腦勺傻笑了兩聲。

「先別走，我點了那麼多菜，你們吃了再走。」翟飛鸞就不是個鋪張的人，尤其現在情況特殊，更是養成了勤儉持家的優良品德。

浪費是可恥的，必須杜絕。

「沒事，我們打包。」吳妙妙有辦法，「你讓外賣小哥把點的餐放在走廊，我們自己會取走。」

「陰魂能取走東西嗎？」翟飛鸞有些詫異。

「他們可不是簡單的陰魂，陣亡在戰陣上，類似於五通鬼兵，搬運東西小菜一碟。」說這話吳妙妙帶著王德正飄向了房門，消失在了門口。

翟飛鸞愣了一下，「那你們吃完的東西怎麼處理？」被祭祀過陰兵的食物不過是味道差一點，倒掉可惜了。

「我們會給住在附近的困難人群送去，偽裝成好心人給他們點的外賣。」吳妙妙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他們還沒走遠。

回答的這麼快，應該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阿嚏！」

翟飛鸞吸了吸鼻子，「不會真的要感冒吧？」摸了下冰涼的胳膊，趕緊把空調溫度調高，然後去沖了個熱水澡出來換上睡衣。

明天還有工作，保險起見他吞了兩顆感冒藥才躺上床。

剛躺下閉上眼，又想起件事情，爬起來去把和衣服一起，放在衣櫃里的灰豆取了出來。

「灰豆？奇怪。」之前翟飛鸞在答應將王德正他們收做陰兵的時候，就在心裡呼喚過一次灰豆，可是沒有得到回應。現在直接喊他還是沒有回應。

不禁有些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千萬別出事。」翟飛鸞捧著灰豆開始找手機給樓鳳鳴發視頻通話。

「才分開就想我了？」視頻接通樓鳳鳴的臉在手機里出現，張嘴就是一句調笑。

翟飛鸞懶得和他計較，把灰豆捧到鏡頭前，「樓鳳鳴，灰豆不回應我了。」

「嗯？」樓鳳鳴先是楞了一下，然後意識到什麼掐指算了算，懊惱的一拍腦門。「我忘了給灰豆補充靈力。」

「怎麼補充靈力？」翟飛鸞腦子裡想到的是像充電一樣，把灰豆放在類似充電寶的東西附近。

「需要帶回玉虛宮，放在玉石靈陣裡面補充。」 樓鳳鳴說道，「我忙完了回去找你，這幾天你自己當心一點。」

翟飛鸞點頭，「我沒事的。」

沒有灰豆的保護，心裡是有些懸的慌。不過這段時間捐了幾筆的善款，老天爺應該不會這麼絕情，把他當做病毒清理了吧？

「嗯，你臉色怎麼不好？」樓鳳鳴突然一皺眉問道。

翟飛鸞一愣，笑道：「這你也能看出來？」手機攝像頭自帶美顏，樓鳳鳴能看出他臉色不好，也是天賦異稟。

「沒事，就是有些感冒了。」

「沒發生什麼別的事吧？」樓鳳鳴還是有些不放心。

「嗯，別的事也發生了一件。」翟飛鸞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收王德正他們作為陰兵的事情說了。

樓鳳鳴聽完沉默了一會兒，「我儘快趕回去。」

「有什麼不妥嗎？」翟飛鸞心裡咯噔一聲，有些緊張的問道。他一時感動事後再想是有些衝動了。他和樓鳳鳴某種程度上是綁在一起的，如果會給對方帶來麻煩，那不是他想要的。

「暫時不能確定，等我回去再說。」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