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讓我們認識？」

「嗯……」即使低著頭，楚函也能感受到宋弈審視的目光，「你們不願意的話就……」

宋弈嘆了口氣，把眼鏡取下來擦了擦:「不是不願意，只是你覺不覺得這事其實也不是很有必要？」他把眼鏡重新帶回去，很是語重心長地教育道:「雖然我們也願意多交朋友，但你們才認識一周，就要介紹自己兩邊的朋友互相認識，是不是有些……」

「行了，宋老媽子，你這不就是在說不願意？」齊修遠揪了片薯片塞進宋弈嘴裡，總算是打斷了他的喋喋不休，「多認識點人挺好，何況那種大帥哥，處好了說出去都有面子。再說，我們楚公子又不是小朋友，肯定是覺得秦文辛人好才介紹給我們，總不至於這點分寸都沒有吧。」

宋弈瞪了齊修遠一眼:「你就慣著他吧。」

柳阿華夾在中間哭笑不得:「那還去不去？」

「去！」宋弈抬了抬下巴，「我可得親自看看，什麼人物能讓我家楚公子喜歡成這樣。」

這話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楚函莫名其妙地就被惹了個大紅臉，好在這時手機鈴聲及時響起，緩解了他的窘迫。

「楚哥，你們到了嗎？」電話那頭是秦文辛很有特點的低音炮。

「正在路上呢。」楚函自己都沒意識到臉上溫柔的笑意。

「楚哥，吃烤肉行嗎？」武儒的大嗓門也傳了過來。

楚函忍俊不禁:「都行。」

掛了電話，宋弈審視的目光就看了過來:「瞧你這小媳婦的樣子，怎麼了？他們到哪啦？」

「瞎說什麼呢，」楚函笑罵道，「快了，再等等。」

話音未落，楚函就被人從背後一把抱住，把他嚇了個激靈。他剛要掙脫開，就聽見耳邊傳來了秦文辛滿是笑意的聲音:「久等啦，楚哥。」

楚函只覺得臉上剛消退的熱意又涌了上來，他趕快從秦文辛懷裡逃出來，轉身佯怒道:「可嚇我一跳。」

秦文辛笑嘻嘻地認了個錯，兩邊互相認識了一番，這才結伴向訂好的餐廳走去。武儒和齊修遠意外地一見如故，兩人嗓門又一個賽一個地大，六個人的隊伍頓時吵鬧了不少。秦文辛一如既往地粘著楚函，從下課時教授留了個兩千字的論文，到打籃球時又有小女生給他送水，一路上喋喋不休，恨不得把從早到晚不在楚函身邊時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他。楚函忍受著宋弈審視的目光，終於忍不住開口打斷道:「秦文辛，你們專業上課的時候是不是很廢嗓子？」

秦文辛笑道:「是，但我喜歡跟你說話，一點也不覺得累。」

「秦學弟，」宋弈突然開口，「像你這樣的男孩子，肯定很受女生歡迎吧？遇到心儀的了嗎？」

「啊，宋學長，」秦文辛對這位突然出現在兩人間的「不速之客」有些不悅，露出了一個招牌的笑容:「前幾天還和楚哥說起這事呢，還沒有。」

宋弈也露出了公式化的微笑:「學弟可選擇的應該很多吧，怎麼會遇不到呢？不喜歡女孩？」

秦文辛嗤笑一聲:「學長可真會開玩笑，不喜歡女的難道喜歡男的？」

「這可不好說，」宋弈推了推眼鏡，「比如我家函函這樣的，難道不比女孩子溫柔懂事？」

楚函被這一聲「函函」叫得胃裡發酸，趕快把氣氛逐漸緊張的兩人分開來:「緣分沒到唄，關取向什麼事，還拿我打趣。」

柳阿華也打圓場道:「就是呢，再說我們楚公子再好，那也跟女孩子不一樣，這不能拿來比的。」

楚函和柳阿華十分默契地一人一個把兩人拉開了，生怕他們再有單獨交談的機會。秦文辛乖乖地任楚函抓著袖子，嘴裡還委屈巴巴地向楚函撒嬌:「楚哥，宋學長是不是不喜歡我？」

楚函難得地瞪了他一眼:「你們兩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秦文辛哼唧了一聲，還有些不服氣:「這一番話問的我，好像是在見你的娘家人一樣。」

楚函感覺心狠狠一跳，抬眼去看，見秦文辛眼含笑意看著自己，心下道，真是要瘋了。

男孩子之間的友誼總是奇奇怪怪，稀里糊塗地就能成了為朋友。酒過三巡，除了宋弈和秦文辛之間依舊互相看不順眼，其他人之間已經是稱兄道弟，尤其武儒和齊修遠，恨不得立刻去拜個把子。

楚函看著眼前從未有過的場景，恍惚間竟不知是真是假，一杯一杯喝下去，也有了些醉意。播音生格外愛護嗓子，因此就算武儒已經破例和齊修遠喝得爛醉如泥，秦文辛也只是簡單喝了兩杯，再除掉去洗手間照顧喝吐了的宋弈的柳阿華，他就成了包間里唯一的清醒人。

「楚哥？」見楚函怔怔地坐在一邊，秦文辛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楚函轉過頭來看他，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在酒精的作用下汪了一潭水，眼角鼻尖也泛著淡淡的紅，唇上還沾著酒，潮濕紅潤，襯得皮膚更白了幾分。

秦文辛被他這模樣驚了一下，半晌才動了動喉結，笑著伸出手，大膽地掐了掐他的臉:「楚哥，喝多了？」

楚函就那樣任他掐。秦文辛沒有得到回應，又輕輕「嗯」了一聲，楚函這才回過神來，突然有些失魂落魄地抓住了那隻停留在自己臉頰上的手，一開口帶了哭腔:

「文辛，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