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魘閣出來，坐上了去明城的馬車，易長笙還是有些回不過神來，他手裡握著一封信，是楚棲桐親手寫的，信封上用硃筆寫了幾個大字「程雁昭親啟」。

程雁昭這個名諱易長笙也聽過，若是真的算起來，恐怕也只有驚才絕艷四個字能形容這個人了，十六歲秋闈中狀元，被稱為大楚最年輕的狀元郎，如今年僅二十六歲便已經位極人臣坐上了輔政大臣之位，哪怕驕傲如易長笙，也不得不承認程雁昭是個優秀的政客。

只是易長笙卻不明白，這種時候楚棲桐為何指明了讓程雁昭做他的幫手，不是他不看好程雁昭的能力，只是他實在不明白一個文臣能幫上他什麼忙。

易長笙不傻，楚棲桐說給他個幫手，其實也有要試探意思在裡邊，故而哪怕再不相信程雁昭，他也必須去明城找程雁昭。

易長笙到明城的時候已經第三天了，他當年在明城呆過些時日，倒也知道程府在哪裡，眼下已經過了午時，易長笙索性找了個酒樓用了飯才起身朝著程府而去。

到了程府，將信件交給了小廝，不出一會兒便有人來引易長笙進府，程府是新帝登基時賜下來的，坐落在明城最繁華的街角。

易長笙一直以為程府里該是花團錦簇百花爭艷才配得上這繁華的地段，可是眼下正值盛夏，進了府一直到了書房易長笙也沒看到一朵花，唯一能為這座府邸添點顏色的恐怕也只有院子里幾棵光禿禿的梅樹。

易長笙心裡對這位輔政大臣愈發的好奇了，恰好這時候小廝敲響了書房的門，緊接著一個清冽的聲音傳來，他說：「下去吧。」

易長笙知道，程雁昭說的是那個小廝，等小廝離開了以後，他才有些忐忑的推開了那扇門，那位讓他好奇的抓心撓肺的輔政大臣就背對著他站在書房中央，手裡捏著他攥了一路的信封，輔政大臣穿著件月白的衣衫，黑髮如墨，背影如松，至於正臉易長笙一時沒看到。

「大人。」易長笙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程雁昭說話，他只得率先開口打破了一室的沉默。

背對著他的人終於轉過了身，易長笙的目光一下子滯留在了那張臉上。

易長笙不是膚淺之人，雖然輔政大臣確實長的玉樹臨風，可是這卻不足以成為他愣神兒的理由，之所以會愣神是因為這張臉易長笙見過，在他還在青樓做樂師的時候，雖然只是匆匆一面，但是他這輩子也不會記錯。

「秦岐？」程雁昭再次開了口，他聲音如泠泠清泉緩緩流進易長笙的耳朵里，只不過易長笙知道，這位輔政大臣絕不可能像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這般無害。

「是易長笙。」易長笙咽下了心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開口駁回了程雁昭口中的那個名字，自打出了暮辰皇宮以後，他便沒叫過那個名字了，之所以會提起也是為了在楚棲桐身邊增加可信度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