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詩涵說這話的時候，她媽媽沒有回答，沉默的騎著自己的腳踏車，風吹在她的臉上，葛詩涵想要去看自己媽媽的表情，為什麼不回答，卻怎麼也看不清，她在後座不安分的扭來扭去。

「坐好了。」她媽媽用手拍了一下她朝前探的腦袋，葛詩涵癟癟嘴巴，乖乖巧巧地坐好了，又不甘心地抓著她媽媽的衣服說：「真的，媽媽，我以後要做大角兒，讓所有人都來聽戲。」

「暑假不就能學了，嚷嚷什麼？還沒學就好高騖遠了？還成大角兒，你能不能堅持學下來還是一回事。」

葛詩涵撅起自己嘴巴，她小聲地說：「就要成角兒。」像是對自己說一樣，風一吹就把這聲稚嫩的話吹散到了天邊。葛詩涵的媽媽騎得很慢，也許是累了吧，也許是怕葛詩涵困了，她慢慢地蹬著腳踏車，葛詩涵就在後座，聽著風聲，慢慢地閉上了眼睛，陷進深深的夢裡。

在那個夢裡，她站在舞台的中央，台下滿是觀眾，她在台上唱著戲裡的故事，咿咿呀呀的，台下的人鼓著掌叫好。正在她唱到中間的時候，一陣顛簸把她從夢裡甩了出來，葛詩涵揉著眼睛，還未搞清楚狀態。

「到家了。」她媽媽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眼裡是因為將她從夢裡吵醒的歉意。

葛詩涵從車子的後座爬下來，葛詩涵的媽媽牽著她的手，走上樓梯，上了樓。葛詩涵握著她媽媽的手，眼裡的睏倦還未消散，可她依舊帶著糯糯的聲音說：「我以後是要成角兒的。」

「好好好。」她媽媽失笑應著，「你等學了再說吧。」

「江叔叔說了，以後我是要成角兒的。」葛詩涵一本正經的說，她仰著小臉看自己的媽媽，叫差點兒踩空，摔在樓梯上。

「你江叔叔什麼時候說過了。」葛詩涵的媽媽愣了一下，然後搖搖頭，「做夢做傻了？」

「我做夢沒有夢到江叔叔，但是我夢到我成角兒了。」葛詩涵說，「江叔叔今天跟我說的。」她想了想，然後無比認真的點著頭，「就在你上台的時候。」那個時候她搬著板凳跟一眾園子里的小徒弟聽戲的時候，他們剛剛分完吃的，江叔叔就從後面走過來，手裡還拿著熱乎乎的玉米，是江阿姨煮的。

可好吃了。

江叔叔每一個人分了一個，之後他問葛詩涵要不要學戲，她說暑假就能學了。

「那你要好好學啊，好好學就能成角兒了。」江叔叔看著她說。

「成角兒是什麼？」葛詩涵啃著玉米問道。

「成角兒就是，」江叔叔愣了一下，「就是站在舞台上，所有人都來買你的票，聽你的戲。」

「哦。」葛詩涵應了一聲，隨後問：「那，成角兒了，想吃什麼都可以買了？」

「對。」江叔叔笑著點著腦袋。

「那我要成角兒。」葛詩涵嘴角還帶著一粒玉米。

「好孩子。」江叔叔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

葛詩涵的媽媽聽到她的複述。只能無奈的笑著搖搖頭，她站在家門口，把鑰匙掏出來，葛詩涵還在嘰嘰喳喳的說：「媽媽，媽媽，三哥說成角兒很難的，是不是啊？要挨打，還要挨罵。」

「嗯。」葛詩涵的媽媽應著，「那你還要不要成角兒了？」門打開了，她的鑰匙還在鑰匙口裡，葛詩涵的爸爸開的門，他拉著葛詩涵的媽媽進門，完全忘記他可可愛愛的女兒還站在旁邊。

「爸爸！」葛詩涵喊著，聲音大的像是在抱怨自己父親忽視了自己的不滿。

「你家寶寶說以後要成角兒。」她媽媽好笑的搖搖頭，手裡的包被葛詩涵的父親接過去。

葛詩涵的爸爸聽到這句話，立刻笑開了花，「好啊，有志氣，可以。」

「你們啊。」葛詩涵的媽媽無奈極了，她把門關上，走去廚房，給葛詩涵倒了一杯水。隔壁的譚一楠在自己的房間里，他的房間跟葛詩涵家的客廳只隔了一堵牆的距離，他坐在自己房間的地板上，耳朵貼著牆，聽著那裡的笑聲。

他看了看時間，葛詩涵這一次跟她媽媽回家，比以前要晚半個小時。

房間門口傳來了敲門的聲音，譚一楠趕緊的坐端正了，他的膝蓋上放著一本書，是國小的語文課本，他表姐的。

進門的是譚一楠的媽媽，她端著一杯牛奶走到譚一楠的旁邊，也跟著譚一楠一樣席地而坐。

「書看的怎麼樣了？又不認識的字要用筆圈出來。」譚一楠的媽媽把牛奶遞給譚一楠，從他的膝蓋上把手拿在自己手上，看著他用鉛筆圈出來的字，譚一楠就在旁邊一口一口的喝著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