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意外,我是自願被勾引的
小說: [快穿]反派的錯誤攻略 作者:倾终生 字數:7061 更新時間:2020-03-22 20:23:30
好不容易熱絡起來的包廂,再次變得悄無聲息,甚至徹底安靜如雞。有人忍不住低嘖一聲,好好地突然提這做什麼?
他們忘了,或者說在場的諸位內心深處潛意識地不去想江寧曾經與蘇家的小姐訂過婚,當時可謂轟動一時,煞羨旁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在場的人沒有過多去質問江寧,或者想問又不敢問。
但事情還未解決之前,這便是不可抹掉的事實,也就是說,現在江寧是有「未婚妻」的人,卻依舊跟一個男人不清不楚。
江寧面色沉靜,面對意外,他的面容變成偏冷的冷峻,刀削斧鑿,劍眉入鬢,光潔剔透的玻璃餐具中倒映著他淺褐眼眸,逐漸轉變為深褐遂瞳。
「我沒有結婚。」
他的聲音低沉直接,如深底洞的潭水,冷然幽深,隱藏著無數的秘密。
他望向坐在他身旁的司亮,轉頭恰巧與之四目相對,對方眉梢還未挑起,臉上細微的情緒還未來得及展現,江寧也未給他反應,直接在眾人的目光下抓住了他的手。
手掌貼著司亮的手背,緊扣,不容逃脫,幽燃業火的灼熱:「我也不會和蘇嫣然結婚。」
他抿唇冷然:「如果你們要說他勾引我,那也是我自願被勾引的。」
江寧抬眸對著眾人說道:「你們大可以說出去,或者告訴她。」
「……」
語句簡潔,其中內容卻不含耳語,只要長了耳朵得都聽得懂。
眾人一時被這突如其來是情況驚撞得兩眼蒙圈加怔愣住,從未料到這樣的結果。
瞧這這如玉石般堅硬的語氣,不知怎得讓人莫名想到了他身旁的司亮——如出一轍,雖然很少有人見過他動怒。
淦得,這話一說出口就算有人真的想說也說不出口了,害怕禍從口出。
司亮忽然有些捂嘴想笑,手被按住不能動作,只得眼角的粉雪隨輕顫的肩膀輕輕暈開。對於江寧的說辭,以及眾人的反應,清魅的眼波流動。
他疑似慢一拍得眨了下眼,望進他的眼眸問他:
「真的嗎?」
他不是特別清楚江寧與蘇嫣然之間的糾葛關係,因為在此之前,他也不太算認識江寧,最多隻不過知道他的名字和一些該知道的事情而已。
但在江寧於《回程》接近他,自己發覺這個世界可能不同於自己想像之後,仍沒想到江寧會在清醒的時候也能做出平日里不見的,讓人有些動人心弦的有趣的舉動。
看來生米做成了熟飯,反而就不打算再克制隱瞞了。
江寧望著他,認真低聲嗯了聲。
不熟悉的人都能感知到江寧心中的波動,聲音在空中盪起點點浮萍漣漪。
突然一陣更大的餐椅投身入海,餐具杯碗碰撞響起,好友一號猛地站起身來,眉目深沉,斥責般地望向江寧,沉聲道:
「江寧,你跟我出來一下。」
江寧頓了下:「有什麼事在這說就可以了。」
好友一號的腳步頓在門口,回頭冷笑一聲:「是嗎,可惜我並不是想說他的事,而是對於你的——如果你還姓江,你就跟我出來!」
門被用力砰得一聲關上。
江寧握緊司亮抽動的手指,眼睫垂下,藉由這動作掩飾了輕微的異樣,留下側身幾近完美英俊得像尊冷硬雕塑的側影。
「我出去一下。」
「嗯,你去吧。」司亮笑了下,輕輕抽出手來,他已然給了別人自己最大的態度,不必再太過徵求他的意見:「我一個人應付得來。」
安靜的包廂內只剩吃食的聲音,司亮喝了口水,手指卷額發,漆黑的鳳眼悄然一瞥,眼底印上了秘藏在人群中那位長發披肩穿白裙的姑娘。
*
網路上還在為忽然被新曝出來的更新圖與消息鬧得喧囂,娛樂聚集地差點徹底癱瘓。
【我去,這下徹底實錘了吧?】
照片是江寧將司亮片場壓在地上的場景,燈光偏暗,影影綽綽,可偏偏那兩人太有辨識度,而且也不是不清楚,反倒可以說臉部很清晰。
像是有人故意這麼拍的。
只不過現在可沒人去關心是誰曝出來的,目的如何,他們只知道關注事件中心的本身。
【原本我還存一絲幻想,想只不過司亮可能另有隱情,江導看中才華不忍放棄才會如此平反,誰知事實竟是如此,塌房的竟是我自己……】
【請問哪裡能看到您的巨作,看中才華?哈哈,這也只有願意相信小說里的情節才會如此。】
【我靠!我不信!這瓜這麼大的嗎?江寧和蘇嫣然是不是訂過婚?這算不算騙婚?出軌?】
【我感覺早分了,之前事情鬧那麼大各個誤傳有一腿的時候也沒見女方出來說過一句話啊?摸下巴. jpg】
【不管如何,江寧也算世家了吧,就之前登報看江寧和蘇嫣然訂婚那段長輩高興的樣子,現在這事一實錘怕不是得氣死?他娘還好嗎?】
【江寧那種身份根本不屑於也不容於包養兩個字,如果實錘,那算不算之前那個要直播ID打臉了?】
*
「疼嗎?」
江寧走出包廂,剛到好友一號面前,就被狠狠揍了一拳!
好友一號甩甩手,望著江寧彎腰,皺眉撐在牆面上捂住腹部道:「我不打你臉,依然很疼是不是?」
他猛地轉頭推開窗戶,點了根煙向外吐氣,薄厚的煙霧很快就被風狠狠吹散了,外頭是人聲鼎沸,裡面卻是寂靜無聲。
好友一號先打破了寂靜:「但我不該打你嗎?」他盯著窗外問道:「江寧你說,剛才你在宴上說得有多認真,有多少時間想過自己的身份?你有沒有想過,你做的這些會帶來多大的影響和後果?」
他狠狠吸了口煙,吐出去:「江家,蘇家,一直支持你的人,還有一直想要將你從那個位置上拉下來的人……所有人都在看著你,牽一髮而動全身,結果你現在……」
「難道你只顧著發你的情,然後將所有一切都拋之腦後不管不顧了是嗎?!」
江寧緩過勁來,一時被他這話說得呼吸沉了一瞬,又很快恢復正常,沒有立即開口。
好友一號最後一句說出話就後悔了,但他現在很躁,躁得憤憤:「我TM以前要是知道你會認真到公開的地步,我當初就該拚命阻止你發瘋!」
他猛地揉了把頭將煙掐滅在窗檯,發出呲得一聲,轉過身道:「你要知道,在你們沒確實之前除卻網上那些聽風就是雨的聒噪之處,現實里相信的根本寥寥無幾。現在你們確定關係,就是要將你家往死里逼啊!」
江寧舐了下嘴角,站直身體,皺眉拉了下西裝的袖口,四指一瞬間將其扣在掌心,彰顯著他此刻不如表面那麼游刃有餘的平靜。
「我知道。」
「如果說對不起,我也確實要在所有人面前說聲抱歉。但我站在這個位置已經太多年了。」
「我不是說讓你說抱歉……」好友一號怒接,怒江寧搞不清重點。
太多這個詞他似重似輕,纏繞唇間,多有寓意,但過得太快好友一號未來得及理清思緒。
「……等等,你剛才什麼意思?你是太累了?不想再為江家當家做主了?」好友一號反應過來驚疑地望著他道。
「不,既然我擁了這個身份自然會承擔起這個責任。」
之前所說「訂婚」之事與他無關,但他畢竟已經用江寧的身份生活了十多年,說毫無一點關係那是假的。
江寧沉下聲來,將利弊想法與他說清:「只是這事從一開始就充滿了矛盾。從我幫助司亮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會是這個結果。兩全其美這種事根本不存在,」
尤其是充滿主角與反派對立矛盾的世界。
「我早就在其中作了取捨。你應該了解我的。」
好友一號瞪圓了眼睛,好一會才恢復原形,有那麼一瞬間他差點有從未了解過他的錯覺。他忍不住再次抽出一根煙,顫抖著點了點:
「不,我不了解。你到底為什麼會為了司亮做那麼大的取捨?……你能從他那得到什麼,愛情?你不覺得從他身上獲取『這種東西』很可笑嗎?」
他對可江寧道。
雖然說得有些難聽,但好友一號並不覺得自己說錯了。
司亮的個人成長環境經歷已經將他成熟地形成了完整的個體,雖然平常他對所有人都如沐春風,笑語晏晏,但深處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只要是有心觀察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冷心冷肺,一張披著笑面的狐狸,還是一隻特會勾引人的狐狸,稍不注意就容易被勾走。
好友一號就懷疑江寧是不是被他勾得連魂都忘了,想要借用江寧來實現他的報復。
江寧知道他在想什麼,開口道:「對不起我不能夠完全對你說明,但我很清醒自己在做什麼,也請您相信我。」而且說到底,他闡述事實:「對於司亮,其實都只不過是因為他不能給江家帶來榮譽,只能給江家帶去恥辱,以他是個不堪恥辱擁有污點的演員為先提條件而已。就像司家,不過這樣每見到他一次,司家只會更難堪一分。」
「易皓,可能你會理解錯。你以為我是為了噁心司家把江家置於陷地,但我卻是因為將司亮置於頂端不容人欺辱,所以司家才會噁心,這是他們該負的代價——作為拋棄子孫的代價。」
走廊里灌進一陣風,然後易皓以為他聽錯了。
「我只是,更不想他死。」原劇情控制太大,他不得不作出更大發動作來防止劇情接回原軌。
江寧也並不知道這個世界還有沒有其他與他一樣的人,在這原本就不易的世界暗藏危險。
「從這件事一開始,從我幫助司亮的那刻起,就註定了會和許多人為敵,但我會堅持,這不是小孩過家家,站在巔峰或許不是他想要的,但作為我唯一的念想,求你不要反對我。」
易皓沉聲地接道:「那或許……他真的想要跟你平安喜樂地在一起,但你沒了江家的身份,你又怎麼保護他呢?」
江寧反而笑回道:「所以你這是同意了嗎?這其中是抉擇,希望我們能夠兩者共存。」
易皓:「……」知道被他擺了一道。蠕動嘴唇半響,最終嘆道:
「你明知道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真是服你了。」
今天在座的大多數其實都是江寧的朋友,當初他拿到劇本要來拍攝的時候大多都是他拉來的投資,沒有多少投資商願意去為一個聲名狼藉的人花錢,那不是白白打水漂麼?
誰都不是願意吃虧的傻子。
所以他拉來的投資多半是與他平輩的人,也多數擁有一定家底的富貴子弟。
要說平日里為什麼他們都不會違逆他的話,除了他本人惹人顯眼,自身散發出來的令人驚奇的沉穩與能力甚至能讓人直接忽視了他還尚為年輕的事實以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便是可謂是高門望族的江家。
所以才敬重他。
江家家族在世界各地都有一定的影響能力,據說已是傳承五代,家產極其豐厚。
到了第六代卻是極晚才出生導致身體羸弱的江寧,聽說他祖母和姥姥心疼很早便送到國外去修養近年才調養好回來。
多少人擔憂或慶幸著這香火要就此斷送。
可誰曾想江寧這子與常人不同,雖早年不當家,年紀輕輕卻一回來便如同開了主角掛一般將事情處理地井井有條。
自己也從不在家裡多拿一點不屬於他的東西,以前別人還當他傻,原來對方是在這等著呢,早打算好要來個驚天動地了。
想起先前的畫面,江寧倒滿杯沿,
「我在此就先自罰三杯。」
江寧鬆開司亮的手,當著所有人都面雙手端起杯腳朝對面一舉後一飲而盡,好不幹脆!
一般大家族出來的名門大多都很有教養,在看到江寧自罰著連喝三杯之後連忙蓋住他的手道:「好好好,好了!」
他們望了司亮一眼,眼神頗有點看不慣:「這裡的人不會亂說的,你就別再喝了!」
司亮那貨見狀也微微挑眉,一張秀臉生動起來,面若桃花,皮膚白皙,唇若抹朱,俊逸秀美,毫不客氣地站起身倒滿三杯照樣一口灌入,對他們致謝。
剛才江寧那句話已然是對他的承諾他自然得謝,只是他按照江寧的謝法已然別有一番意味。
就好像當場承認了他的地位一樣。
哼,不要臉的男狐狸精!
如果說在江寧還沒承認之前對方還不會這樣厭惡司亮,今天過後便是有些眼不見為凈了。
他到底是什麼時候看上他的?真是一臉鬱悶加不快。
至此在江寧和易皓回去之後,易皓眼不見為凈,先混進了一群要嚷著去KTV唱歌的小年輕,他們好好徹底釋放一下心中的火熱之氣。
江寧上前轉頭問司亮:「去嗎?」
司亮望著遠處靜靜站在門口的小姑娘,長發披在清淡的衣裙和纖細的肩膀上,臉頰旁微微垂下遮住了她的視線,看不到他的目光。
司亮微笑著點點頭應他道:「好啊,一起去吧。」
「——死了都要愛!!不淋漓盡致不痛快!!!——」
音樂彩燈伴隨著歌唱者的高音似要飛到天上去,司亮直眯起眼,眼角顫巍巍地抖,感覺整個人都要被那破音帶到天邊去。
江寧看到他的表情就明白他的不喜,頓了頓轉頭問他要不要出去走走?
司亮搖了搖頭,對他說偶爾這樣也挺好。他看著燈光下那群群魔亂舞的小年輕,也夠解壓,只是不知道這世上真的有死了都要愛的人。
那感情是要有多深刻?
他活到現在也沒見過。
不過他自己明明跟他們差不多年紀,怎麼也跟著喊上他們小年輕了?莫不是被江寧帶壞了,他挑了挑眉梢。
說起來江寧這性子也實在是過於沉穩,就像在他不知道的時間活了上百年一樣。
也可能是江家使他經歷太多的緣故,他想。
司亮轉過頭去,卻見他望著自己抿唇,似乎欲言又止,便抬起身子奇怪地問他:「怎麼了?」
江寧眉間帶著淡淡的失落與憂傷,卻在回神後轉眼間恢復過來。
望向他的眼裡湧出溫柔的笑意,他喉結滾動,情不自禁地彎下腰將他覆蓋在他的高大身型里,然後不顧他的驚詫溫熱的唇印在了他的眼睛上。
忍不住在其上滾了滾,留下一片濕潤。
他收回身子咬了咬牙尖,咽下心中的衝動和悸動。
笑著轉身坐回沙發上粗糙有力的手又握上了他的手指,對他道:「沒事。再也不會發生以前那種事了,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保護你的,我保證。」
那笑像是隱藏著少年情竇初開的澀然又帶著無可自拔的情根深種的熾熱,最後都柔化在溫柔的深潭之中。
他看不懂。
但心底依舊被感染。
司亮抽出手指來碰了碰眼上的溫度,曲了曲手指,低嘆一聲:「你就不怕嗎?」
江寧疑惑:「怕什麼?」
司亮收回目光,在幾乎震耳欲聾的吵鬧下問他道:「我們的第一次見面到底是在什麼時候,不打算告訴我嗎?」
江寧一瞬間在司亮面前露出了他從未見過的表情與放鬆,他發出低沉地輕笑感慨道:「你想知道?其實是在更早以前。不過你那個時候可能沒注意到我。是在三年前戲場的時候……」
「你第一次見面就讓我印象深刻,那時的你幾乎驚艷獨特得可以讓人一眼難忘,精湛的演技——」
他嘴上這樣說著,褐瞳深處動容的眼波卻撥開深海之中的記憶,嘴角的弧度微微收起,那是藏在他內心深處的記憶。
——那一堪艷麗的臉龐,額間細碎的黑髮不知是因為開門的動作還是他想給他來個出其不意,因試探又打量而微微揚起的脖頸而盪下。
全身散發出來的那點桀驁不馴,但其最後皆在那雙極其美麗,漆黑又似阿斯蒙蒂斯的惡魔的誘惑般,可以瞬間扯出人心中的慾念而深陷其中的桃花眸中消散。
他精緻的臉上帶著那點壞笑,露出那點潔白的牙齒,在開門那一瞬間衣服貼到他的身上顯出他勁瘦的身體,他看似很真誠地陽光般地笑,眼皮卻緩上緩下從頭到尾將他掃了一遍後才開口跟他打招呼。
「喲!~」
「江三少,江寧,是吧?」
深海處的記憶被接涌而來的浪潮關閉。
當時的那個青年的「他」,在用他的演技來掩飾他的目的情緒或加大他的魅力——可當時的自己並不知道。
他的演技簡直好到令人髮指,讓人一眼就可以進到對方的情緒。
他一直就是個騙子,當時他不知道,在他皺眉疑惑地望向對方眸中時,內心深處是不知卻早已被深根圍繞外加不可自拔得吸引。
江寧深吸吐出一口氣,他手肘搭膝,微露的白襯衣下是若隱若現的肌肉線條。
他剋制著自己去盯著閃著彩燈的地磚而不是身旁的人,深怕此刻望見對方影響他的情緒從而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衝動。
司亮顫抖著吐出一口氣,哂笑道:「原來是劉偉……」
江寧發現他的神色不對勁:「你怎麼了?」
司亮身側雙手緊握,手指用力到蒼白幾乎要鉗進手掌肉中去,長睫猛然顫動猛地站起身道:「對不起,我要去趟洗手間。」
他沒顧身後人的叫喊,只知道江寧從他身後追了過來。
精緻的衛生間的大門發出砰得一聲,反彈回來還未駛到一半便被司亮徹底關上,幸而裡頭未有人在。
他身上幾乎被冷汗浸濕,不過一會兒束在腰側的淺薄的校服就貼身地露出了他精瘦的腰身,司亮暗罵了一句將衣擺從褲中扯了出來。
這原本是《回程》劇中的戲服,因劇中前後情節江寧最後的定議,要求司亮穿上主角少年時期的高中校服,當然是重新定製過的,以代表他回念的心意。
先前在化妝間卸妝時江寧直言說這衣服原本就是他送給他的,希望他能一直穿著,他望著他那隱晦幽熱的眸子,腦子一熱答應了下來。
酒店內擁有熱氣外頭也沒有冷到無法穿它的地步,於是司亮也就沒管它。
誰知這東西這麼淺薄,濕冷的汗意讓他難堪又難受,他真是見了鬼了才會答應他。
下唇被咬地失了血色留下淺淺的齒印,他竭盡全力借著腰力翻過身頭抵在冒著涼意的門後背急促地呼吸。
他仰頭望著頭頂泛白的燈光眼中的焦距渙散開來,清魅誘人的眼眶中就像浮上一層水,幾欲滴下,顫抖著嘴唇無聲呢喃地喊出幾個位元組。
「江寧……」
當他意識到自己喊的是誰的名字之後,募地哽住喉嚨住了口。
他屏住呼吸喘了口氣,視線轉移到反射著白光的瓷壁上,上前打開水閥,捧股從指縫溜走的冰冷的水使勁往臉上撲去!
待到水池盛滿到二分之一時便募地將自己的臉埋在冷水中,試圖阻止腦中不停冒出的畫面。
「小寶貝你等一會,我馬上讓你舒服……」
「媽的躲什麼躲,就你這樣被趕出家門的人還有什麼好反抗的!」
「叫,給我叫大聲一點!這樣才會有人喜歡你,否則就你這樣的身份有誰會看得上你?」
就像墜入了黑暗,渾身無力,那般地焦躁感,整個人在晃動眼神在失焦,身體上沒有遮蓋的感覺讓他極度恐懼,最後沉陷在記憶里的只是那種極度得噁心感。
他頭抵在冰冷的鏡面上,清醒了點的他好像朝池子吐了一口水,是池子里那張幾乎讓他失去理智的臉。
那畜生並沒有得逞,他已經不記得當時自己是怎麼被救出去的,被誰救的,亦或是自己逃出去的?
有的只是身前不斷晃動的影子和嘈雜的人聲,什麼「下藥」「痕跡」「留下」這些不斷重複的字眼混雜著對他的指責砸在他的腦海中。
為什麼?
明明是那男人自己仗著自己望重的身份控制不住自己的醜惡的慾望,到頭來卻是他這樣的被傷害者被指責?
那些逃出去之後的記憶這些年他已不再記得,可逃出去之前的那些卻像深刻在他的骨髓中,無論如何都無法消除。
就好像他在另一處場景,被另一個不認識的人關在不見天明不識地點的,深藍色漂泊濃烈到極致的深刻,沒有盡頭的黑暗之中。那是漆黑槍管抵在頭上吸入肺腑的硝煙,那樣的絕望。
他跌坐在地,用力地抓著自己的衣襟大口地呼吸,他不想一個人待在這裡。
然後就像天有感召,他感到旁邊有人扶起他,輕聲地勸他張嘴喝口水。
這裡是男廁,不會有其他人出現,剛才出來江寧就跟在他的身後,於是他潛意識地抓住身旁人的衣襟,順從地張開嘴喝了進去。
有點甜,又有些苦。
司亮視線逐漸有些清晰。他迷濛地望著眼前那一片白,意識里卻清楚地記得江寧穿得是嚴謹不已老學究一般的深色西服。而意識里擁有這種淺淡色的衣服的人,他腦海里猛地閃過一個人影。
他猛地抬頭,眼底撞見了一張驚慌蒼白早已記在心中眼熟已久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