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太醫，已經有不少病患在外面候著了。」

洛勤的聲音提醒了庄白，風寒才是當務之急，立刻起身穿衣。

「莫要慌張。」洛聿凡與他一同起身，喚了洛勤進來伺候。

洛勤手腳麻利地伺候了主子更衣，又去幫庄白整理腰帶，笑問：「庄太醫睡得可好？」

「有勞。」庄白穿戴妥當，紅著臉快步離開。

洛聿凡輕敲洛勤腦門：「曉白臉皮薄，不可取笑他。」

洛勤跟了悠王十幾年，知道他的心情好得很，笑嘻嘻地說：「小的將庄太醫留下來，王爺有沒有賞？」

洛聿凡板起臉說：「賞你一頓板子，要不要？」

「王爺賞的，小的肯定要，只是到時候要請庄太醫看傷。庄太醫宅心仁厚，肯定會不眠不休地照看小的，就不能陪著王爺了。」

「油嘴滑舌，待回了府，就讓綉娘縫了你的嘴。」

「請王爺囑咐綉娘姐姐將小的的嘴縫得好看些，否則就討不到老婆了。」

「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般貧嘴？」

「以前王爺也沒有這般笑過。」

洛聿凡摸了摸自己的臉：「本王以前很兇嗎？」

「王爺不凶的，就是總板著個臉，看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但是小的知道王爺一點都不凶，可庄太醫不知道，就只是悶悶不樂的，以為王爺討厭他。王爺現在經常笑著，庄太醫的笑臉都多了。」

洛聿凡點頭：「是要多笑笑，讓曉白看著也歡喜。」

洛勤伺候著悠王洗漱完畢，吩咐下人在前廳擺好了早膳。

洛聿凡在桌前坐下，洛勤為他盛粥布菜：「庄太醫還在外面看病患，小的已經派人去請了。庄太醫說這就回來用膳，還囑咐王爺，昨晚晚飯就用的不好，早膳馬虎不得，讓王爺先用，不要等他。」

「他既然是快回來了，本王就等他一起。」

「王爺還是先用些吧，要不庄太醫回來見王爺還空著肚子，會不高興的。」

「好吧。」洛聿凡拿庄白的話當聖旨，慢悠悠地吃了起來，邊吃邊等。

直到已經吃了半飽，卻仍不見庄白進來，洛聿凡耐不住，起身到外面去尋人，卻見他正在看病問診。

一旁來請庄白回去吃飯的小廝小跑著過來：「王爺，小的請了幾次，庄太醫都說要先看了病再回去。」

洛聿凡皺了皺眉，走到庄白身邊，彎下腰在他耳側低聲說道：「曉白，與本王回去用膳。」

「王爺，待臣看完這些病人，便會回去。」

「是本王抱你回去，還是讓人送來吃食，本王親手喂你，你選一個吧。」

「王爺……」庄白側頭看他，見他的表情嚴肅，大有立刻就會坐下給自己餵食的架勢，告饒道，「王爺，這些病患昨日服了藥，都有好轉，臣再看幾個就可以開方子讓他們繼續服藥。就再看幾個，王爺……」

他的聲音裡帶了一點點的央求意味，洛聿凡的心軟成了水，板起的面孔再也維持不住，柔聲說道：「三個，不能再多了。」

「是。」

洛聿凡招了招手，有下人搬了一把椅子過來，挨著庄白坐下，一眼不發，只是看著他。

與庄白初見面時，他是台上的名角「白爺」，舉手投足間風情萬種；再見他時，身穿孝服，手捧能為庄氏翻案的證據，以一心赴死的慷慨決絕之姿跪與公堂之上；現在的他，修長手指輕搭在病患的手腕上，眉眼舒展面色柔和，只看上一眼便覺得氣定心安。

庄白看完了三個病患，以餘光輕掃，見悠王似乎正在兀自發獃，偷偷看向衙役，讓他再帶一個病患過來。

「言而無信？」洛聿凡看著庄白的小動作，似笑非笑地說了一句。

庄白輕咳一聲：「沒有，就是看看還有多少人。」

「不管還有多少人，你若是現在不和本王回去，就在抱你還是喂你里選一個。」

「待臣寫了方子，便回去用膳。」

「本王等你。」

「不敢勞煩王爺，還請王爺……」

「你是在轟本王離開？」

「臣不敢。」

「那便快些開了方子，再磨蹭一會兒，本王的耐心可就沒有了。」

庄白無法，只得提筆寫了方子，遞給衙役，講了該如何熬制。怕衙役記不牢靠，意欲再細細地囑咐一遍，便被洛聿凡扯著袖子拽往院內。

「王爺，臣可以自己走……」悠王身高腿長步子又快，庄白被拽著衣服，必須小跑著才能跟上他。

洛聿凡雖然貴為王爺，但是不喜歡被前呼後擁，出門在外更是只帶了洛勤一個。單家安排在別院里的下人，都事先得了洛勤的警告，無事可做時便都躲得遠遠的。諾大的院子，左右卻是無人。

洛聿凡停住步子轉身，庄白也喘息著停了下來，還沒等順過氣，只見眼前人身子一矮，竟是將自己抱了起來。

「王爺，不可……」

「你再亂動，本王說不定就會摔了你。看著弱不禁風，沒想到還是有些重量的。」

庄白偷偷翻了一個白眼，嫌我重，就把我放下來呀。

洛聿凡全都看在眼裡，笑著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即便曉白是個大胖子，本王也不會放的。」

庄白被抱著進了院子，一眼就看到了洛勤的笑臉，羞得不敢抬頭。

洛聿凡笑罵道：「不長眼的東西，還不迴避？」

「早膳已經熱過了，現在正好吃，小的這就迴避。」洛勤躲到院內一棵大樹的後面，「庄太醫，小的什麼都看不見了。」

洛聿凡將庄白放到椅子上：「洛勤是越來越沒規矩了，待本王騰出手來，定給他來上一頓板子為你出氣。」

庄白正臊得慌，沒好氣地說：「是王爺做了於理不合的事，怎麼卻要去教訓洛勤？」

洛聿凡笑：「那就讓曉白打本王出氣。」

庄白自知失言，起身行禮道：「臣唐突了王爺，請王爺治罪。」

洛聿凡握住他的手，將他拉回到椅子坐了：「本王是你的夫，你自然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哪兒有那麼多的規矩。」

庄白又紅了臉，心中更是期望悠王真的是他所說的那般重活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