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準備啟程時，洛聿凡見到庄白，立刻皺起了眉：「你的精神為何依舊如此萎靡？昨晚又沒睡？」

「睡了。」

「睡了多久？」

庄白支支吾吾地回答：「應該有……半個……一個時辰吧。」

「胡鬧。」洛聿凡的眉毛擰成了一個「川」字，隔著衣袖抓住了他的手。

「王爺……」庄白想要掙脫，可是周圍很多人，他不敢有太大的動作。

洛聿凡在他耳邊輕聲說：「你若是不肯與本王同乘一車，本王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抱你上去。」

「王爺不可失儀。」

「那你就自己上去。」

「王爺，與禮不合。」

「你若是不肯上去，本王便與你一同站於此處，太子已經準備啟程，風寒病患正在經受痛苦，你願意在這裡磨蹭，也無不可。皇上若是怪罪，庄太醫想好如何復旨了嗎？」

庄白有點懷念曾經淡漠的洛聿凡，那個悠王可是不會講這些歪理，更是不會把所有責任都推到別人身上。

知道他是主意已定，只得說道：「王爺先請。」

洛聿凡見目的達到，也不再多糾纏，放開他的手，由洛勤扶著上了馬車。

庄白本想在他上車之後去到自己的馬車，堂堂悠王，自是不會再屈尊下車的。

可是才挪了一步，卻被洛勤攔住：「庄太醫，請。」

庄白的計劃落空，只得提起外袍上了馬車。

洛聿凡提醒道：「小心頭頂。」

庄白被撞怕了，聽了他的話，立刻捂住頭將身子壓低。

洛聿凡勾起唇角，抓住他的胳膊的同時腳下一絆，庄白站立不穩，準確無誤地摔進了悠王的懷裡。

「臣罪該萬死。」庄白睡眠不足，摔倒時有一瞬間的暈眩，撞到洛聿凡的肩膀上只覺得眼前直冒金星，但仍是不忘告罪。

洛聿凡攬住他的腰，與他一同躺下：「既然知錯了，下次就不要再動一些小心思，乖乖地跟著本王上馬車。」

「王爺，臣……唔……」

洛聿凡以吻封口，纏住他的唇舌細細品味一番後，才輕撫上他的後背：「再說錯就這樣罰你。」

庄白紅著臉，卻堅持把話說完：「王爺，曉白不能與你同乘一車。」

「太醫身份當然不行，可你是本王的王夫，就是可以的。」

「王爺……」庄白輕嘆了一聲，莫要與病人計較，「請王爺放開曉白。」

洛聿凡的動作由輕撫改為輕拍：「睡吧，今晚不許再看書了。」

庄白怔怔地看著他，洛聿凡，你的真身若是能如此待我，我為你上刀山、下火海，亦在所不惜。

洛聿凡輕聲問：「在想什麼？」

庄白低下頭，半晌才輕聲道：「王爺，曉白雖是戲子出身，但現在已是太醫，還望王爺莫要羞辱於我。」

洛聿凡以為他是在怪責自己輕薄了他：「曉白，本王對你沒有任何輕薄之意，方才的舉動，只是情之所致。」

庄白閉上眼睛，心中一陣苦澀。

兩人最是柔情蜜意時，悠王也沒有給過自己這樣熱烈的吻。往往自己還沒有從情愛的餘韻中緩過神來，他便已抽身離去。

眼前人的所作所為，與之前完全是判若兩人，似乎只有借屍還魂才能解釋這樣的轉變。

「請王爺放開臣。」

庄白的聲音里滿是絕望，洛聿凡怕他做出傻事，不敢強求，只得鬆開他：「曉白，本王可是惹了你不快？」

庄白坐起，挪到與洛聿凡相距最為遙遠的馬車一角。

「王爺，你我君臣有別，還望王爺莫要再如此，否則，臣只得自盡，以表決心。」庄白握緊雙拳，即便這人有著與悠王同樣的相貌，即便柔情萬種，可終究不是自己喜歡的人，寧願孤老終生，也不會委身於他人。

洛聿凡只當是自己傷他太深，害得他有了抵觸心理，用更溫柔的聲音說道：「曉白，是本王錯了。本王答應你，沒有你的同意，本王不會再近你的身。但是你真的需要補眠，你若是精神不濟，就無人能解風寒之苦。」

「王爺所言甚是，請王爺吩咐停下馬車，讓臣回到自己的馬車之中。」

「你的車裡太小了，就睡這兒，本王騎馬。」洛聿凡不等他反對，打起轎簾，向洛勤吩咐道，「停車、備馬。」

「是。」

「王爺，還是臣……」

「無需多言，你只管安睡即可。」說罷，洛聿凡出了馬車翻身上馬。

馬車重又行進起來，庄白偷偷挑起轎簾一角，盯著他的背影。

自己最為熟悉的，便是悠王的背影，數次想衝過去抱住他，祈求他能留下陪陪自己，但最後，都只是淚眼模糊的一次又一次看著他頭也不回地離開。

車身搖晃中，庄白實在支撐不住，將身子放平，一滴淚滑入鬢角。

洛聿凡，我如何才能把真正的你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