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垚嚐試動了動身體。

他往左，影子也往左，他往右，影子也往右。

他做了一個360度後空翻。

影子&另外一人一鬼：……

「所以，你確實是個脫離我存在的東西吧？或者，是個人？」路垚詢問著已然放棄抵抗站在原地不動的影子。

影子點了點頭，看樣子他沒有嘴巴說不出話，現在的狀態也算不上是一個真正的人，否則系統早就已經算在進入任務位面的人數里了。

「是我認識的人嗎？」路垚問道。

影子再次點了點頭。

路垚皺起了眉，他認識的人……有點多，尤其是已經死掉的，更多，這有點難猜。

影子見路垚糾結的樣子，做了一個爬山的動作。

路垚怔了一下，隨即得到了答案：「陸占林？！」

影子高興地點了點頭，他終於被發現並且被認出來了。

路垚自然也很開心，從第二個位面進行到一半起，陸占林就不知所蹤，之後在Limbo地帶旅館的樓梯上看見，連他自己都以為是幻覺。

想想看，當時陸占林朝他跑過來仿若附身的瞬間，原來是成為了他的影子。

可惜現在陸占林現在既不能移動也不能說話，他不知道怎麼才能夠跟對方交流，只好以後再想辦法了。

想了半天，路垚只憋出來一句：「韓婉婉說她很想你。」

影子這次很深很緩慢地點了一下頭。

——

「你先進去吧。」

陳默想要笑，但他臉上沒有肌肉笑不出來，最多變成一具齜著牙的骷髏。

沒有腳的韓婉婉似乎沒有發現自己有什麼不對，聽他的話點了點頭，隨後飄進了屋子裡。

她一進去，陳默趕緊把門給鎖上，然後開始在走廊上撒丫子狂奔。

草，這都是什麼驚悚劇情，剛剛差點把他嚇得頭髮都豎起來——如果他有頭髮的話。

不過話說回來，他一個連血肉都沒有的骷髏到底在害怕個什麼勁啊，還有什麼比一具骷髏半夜在走廊里奔跑更恐怖的事情嗎？！

陳默跑著跑著，發覺有點不對勁，這個走廊似乎比他想像中的要長很多。

不過還好，他跑了許久，終於發現前邊有亮光。

是出口。

陳默滿懷著希望沖著光亮跑去，但靠的越近，他的笑容就愈加凝滯。

到最後，腳步一點一點地停了下來。

因為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綠，這麼像眼睛的光亮。

——

「是孟宛詩。」

路垚爬上樹，確認身份之後放下了繩子，一具女屍橫在他們面前。

從安詳的睡容來看，孟宛詩弔死的時間不是很長，至少沒有那個屍鬼姑娘弔死的時間長，連缺月都沒有被驚嚇到。

「她的臉上沒有面具。」缺月又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面具。

他現在雖然是15036外表的樣子，但本身其實戴著一層面具，再加上一層面具，真讓人感到窒息。

屍鬼姑娘的反應卻比看見練武場上的那些面具人顯然要大得多，說不上是興奮還是在害怕。

「不，不，她身上，有詛咒。」

她從地上彈跳起來，差點撞上小黑。

詛咒？

路垚皺著眉，開始在孟宛詩身上翻找，結果從她口袋裡找到了一張紙。

那不是一張普通的紙，而是一枚紙人。

路垚將紙人緩緩攤開。

——【見此封印者必死。】

和他當時看見的一模一樣，只不過最後一個字被什麼東西給塗得模糊了。

這紙人現在看來已經發揮了作用，不再有效了。

可是怎麼會，這隻小紙人不是當時就被自己給撕毀了嗎？路垚還明明白白地記得那時，小人胳膊上被他不小心折了一道，而對比這相同的痕跡，很顯然孟宛詩口袋裡的這隻就是當時他摘下來的那隻。

缺月這次也湊上來看，在看見那隻紙人的時候神色陡然一變。

「你白天看見的那枚也寫著這樣的字？」

路垚點了點頭，他都已經做好了被尋仇的準備了，結果為什麼死的不是他而是孟宛詩呢？

缺月仔細觀察著那枚紙片，盯著那個模糊的「死」字，用手輕輕摩挲，有點起毛邊。

等一下，這好像不是被塗抹的，而更像是……

缺月轉過頭去查看孟宛詩的屍體，發現她的指甲處果然缺了一塊。

孟宛詩一直是個精緻的女人，即便是在這種妖魔鬼怪橫行的世界也始終維護著自己精美的美甲。

而現在，那精緻的三葉草已經剝落，最前端缺掉的一塊證明當時它的主人正處在完全無法顧及自己形象的情況下。

可以想像，當時孟宛詩到底是看見了多麼可怕多麼有可能威脅到她生命的東西，才會不顧一切地想要磨掉那個「死」字。她以為這樣就能夠保自己一命，結果卻是跟這些紙人一樣，被掉在樹上，隨風飄蕩。

「但她的樣子真不像是忽然死亡。」

路垚打量著孟宛詩的遺容，相當安詳，堪比第二個位面像是被入殮師整過容的楊倩。這樣，危急關頭想要自救的說法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如果孟宛詩遭遇了危險，那麼另外兩個人呢？」路垚跟缺月對視了一眼。

可以肯定，韓婉婉跟陳默也是凶多吉少了，這驚得陸丶影子丶占林也懊惱地撓著頭，似乎想幫他們一起想辦法的樣子。

但現在外面的走廊已經變成了練武場，他們可能要等到天亮才能去到對面的廂房。

正躊躇著，屍鬼姑娘的頭用力嗅了嗅：「今晚，這裡有很強的詛咒氣息。」

她在那張紙片上，聞出了非常惡毒的詛咒。循著氣味，她的頭蹦蹦跳跳地朝著樹另一邊的黑暗繼續進發。

路垚摸了摸魔魘狗的腦袋：「小黑，看見了嗎？那隻好像是你的同類。」

缺月白了路垚一眼，還在這皮，小心那女鬼一個心情不好上來咬死你！

好在莊主夫人一心撲在了尋找詛咒氣味上，並沒有理會路垚無傷大雅的玩笑話。

當兩人一狗一影子跟在她後邊撥開厚重的草叢時，忽地發現了另外一具屍體。

「韓婉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