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來。」

納蘭成德淡淡瞥了中年男人一眼，轉身就走。

官兵們十分有序的讓出一條道來。

中年男人低著頭，不言不語的跟上去，一旁的沈宛同樣沒有絲毫猶豫，抬步跟了過去。

其他人則沒有一個人敢亂動。

納蘭成德最終在一個無人的空地上停下腳步。

一身白衣的清貴公子，周身永遠縈繞著生人勿近的氣息，背影挺拔卻同樣孤寂。

跟在後頭的沈宛微微一愣，這光景……似乎有些眼熟……

「大人將草民喚到此處，不知是想問些什麼？」

納蘭成德回頭，「方才人多口雜，你想來是只說了一半，現在沒有其他人了，你可以將你知道的另一半說出來。」

這一回，沈宛保持了沉默，沒有再應聲。

他默認自己跟過來，想來是無比信任自己的吧……

中年男人抱拳，行了一禮，道:「草民確有所求。」

「草民一個十分相熟的朋友在裡頭，草民需要一個懂醫術的人將一樣東西帶進去給他，最好是他認識的。」

聞言，沈宛猛然失笑。

這不明裡暗裡……就是暗示她嗎？

「他做不了我的主，」清越的女音響起，中年男人轉頭，見那女子笑的很是溫和:「你直接與我說不就好了？」

白白嫩嫩的手掌攤開，女子繼續開口:「東西拿來，我去。」

「不行！」

納蘭成德陡然沉了臉。

那裡頭是什麼地方？人間煉獄！進去了很可能就會染上瘟疫，很可能……就再也出不來了！

他怎麼可能允許沈宛以身涉險？

絕不！

然而女子完全忽視他，只衝中年男人挑眉:「拿來呀！你還在磨蹭什麼？」

「沈宛！」

納蘭成德一個閃身，整個人便掠到女子面前，一把扼住她纖細的手腕，聲音難得染上怒意。

「你平日無法無天也就罷了，可是現在，你這是在拿你自己性命開玩笑！你知道那裡頭是什麼地方嗎？不是你能玩樂的！」

只是為了一個來歷不明的男人，她就這樣願意以身涉險，這樣願意……把自己的命搭進去？

為什麼呢？他不明白。

「我是大夫，」女子抬頭望他，眼裡已經沒了笑意:「我比你要清楚那裡意味著什麼，就算是死亡，也是我自己的選擇，與你沒有任何關係。」

稍稍用了幾分力就甩開納蘭成德，女子白皙的手腕浮起一圈清晰可見的紅腫，然而她毫不在意，只是放下寬大的袖子，冷笑著後退幾步，再度望向那個中年男人，語調已經含了不耐煩的意味。

「你到底給不給我？」

就在剛剛，眼前劃過的一幕幕無比清晰的劃過眼前，關於那個背影的，一切卑微的無力的仰望和冷漠的對待啊——

讓沈宛有些控制不住的想以言辭中傷眼前這個男人。

果真，白衣男子聞言，面色陡然變得煞白。

方才那一刻，他好像從她眼裡看出了嘲諷和恨意，莫非……真的是她？亦或是……她將一切都記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