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聽了這話，女子反而笑了，「二長老難得這樣大發善心。」

「既然這樣啊——」

語調略略拉長了幾分，沈宛歪了歪頭，眼裡劃過一抹狡黠:「天佑我就收了，也減輕了你們這裡的部分負擔，唔……」

見邋遢老頭剛要說些什麼，女子便搶先一步，佯作嘆息:「文娘上次還叫我尋個合眼緣的機靈少年回去，想來是要貼身調教的，哎——算算日子她也要回來了，若是連個流浪兒都要不回去……」

邋遢老頭舌頭打了個結，瞬間將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露出招牌式討好的笑來:「原來是畫閣那位沈姓姑娘啊！哎呦，我說這樣風華無雙的模樣……嘖嘖，是小老兒有眼不識泰山，既然是文娘想要個貼身小廝，那是這小子的福氣，您就領走吧！」

文娘這個人，不僅艷名遠揚，而且她開的畫閣，背後還有個來頭不小的後台。

其實說來這揚州幾個歌舞坊和青樓妓院，每一個都是有幾分後台的，不然怎麼能在這繁華的揚州城裡站得住腳？

可文娘這後台，又與旁人有些不同。

聽人說，文娘是京城某位權位極高的大人包養的外室，極受寵愛，雖不能登堂入室，可其他樣樣都給了她，甚至給了她一股子勢力，就在揚州城裡。

但凡惹她不開心的人，只有一個字，死。

儘管這隻是傳聞，誰也沒真正見過，可一傳十十傳百，大家基本上都當了真，因此多少年來，也一直沒人敢找畫閣的麻煩。

「那就勞煩二長老了，人我可帶走了——」

目光最後瞥了一眼那群孩子，沈宛大大方方露出一個笑來，轉身，沖納蘭成德微微點頭。

三人十分順利的離開了這座荒廢的別院。

待到離的遠了，沈宛面上的笑意消失殆盡，臉色才徹底沉下來。

她拍了拍沈天佑的肩膀，囑咐道:「你以後就跟著納蘭成德，是他的人，沒有他的吩咐，絕對不能亂跑，更不能……再回到這裡來！」

沈天佑不解:「為什麼呀姐姐？難道我不能回來看看他們嗎？大長老和二長老雖然看起來不太靠譜，可是他們對我們這些人都是很好的。」

「因為危險。」

納蘭成德接過話來，眼神染上濃郁的諷刺:「這是個吃人的窟窿，天佑，在這樁事了卻之前，你都不能再回來。」

呃？沈天佑眨眼，眸中疑惑愈發濃重，他們……到底在說什麼？他怎麼聽不懂……

儘管如此，他也還是聽話的點了點頭，老老實實的保證:「我聽公子的！」

一路上，沈宛都出乎意料的沉默，納蘭成德也沒有開口說什麼，只在將她送到畫閣後門的時候，抬頭揉了揉她的發，語氣柔軟:「不要去在意，宛宛，這世上的黑暗，遠遠比你想像的要多很多。」

「你要習慣。」

「那……」女子咬唇，仰臉望他:「你也這樣覺得，那個別院……」

男人輕輕應了一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