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來，樓闌雖說不上經常受傷，可每每出門做些什麼之後，身上也總是大傷小傷不斷。

然而不論傷到何等程度，他卻從來沒有瞞過沈宛。

最嚴重的一次，他左側琵琶骨被穿透，險些丟了命去，可後來因著沈宛悉心的照料調養，便也逐漸好了起來。

然而這一次，沈宛卻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樓闌素來最習慣的動作是雙手抱劍倚在門框上，或者是單手抱劍，另一隻手自然下垂，可是這一次，他只左手自然下垂，右手負在身後，模樣雖瞧起來亦是一派悠閑，卻總有幾分怪異。

更何況，沈宛沒有忽略他剛剛那個拉下衣袖的動作，那寬大的中衣衣袖裡，分明纏著厚厚的紗布！

樓闌聞言，只是雲淡風輕的答道:「引開他們的時候胳膊受了些小傷而已，你瞧著我這樣活蹦亂跳的，哪裡像有什麼事？」

他說的引開他們，是引開陳府那些人。

還是為了沈宛。

女子蹙眉，大大的眼眸里劃過幾絲狐疑。

這話別說她不信，即使換了旁人也未必可信，樓闌的性子……委實不大會說謊。

眯了眯眼，沈宛身形一閃，驀然動了，她出手如電，直直擊向樓闌右側。

樓闌略吃了一驚，似乎沒想到沈宛來這一手，然而與生俱來的防備還是讓他下意識伸手抵擋。

他們二人距離本就一步之遙，沈宛又特意選在右側，以至於潛意識的動作里，樓闌伸出的是右手。

也是纏了厚厚紗布的那隻手。

思慮過樓闌右手有傷，女子並沒有太過用力，僅僅用了三成力道。

兩人手掌在空中相擊。

樓闌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右手手腕傳來的劇痛讓他禁不住蹙眉，冷汗一下子就冒出來了，他下意識縮回右手，用左手在右肩上點了一下。

然而就這半刻功夫，沈宛已經靠過來，抓住了他的右臂。

樓闌抬眼，微微一愣。

兩人距離挨得極近，近到樓闌都能聽清女子因為運動而變得略微急促的喘息聲。

若有若無的馨香傳至鼻尖，樓闌耳朵熱了一熱，連呼吸都亂了一個頻率。

「你呀——」

他終於放棄掙扎，任憑女子握住他受傷的手腕檢查。

沈宛不過用了三成力道，而樓闌武功高過她不止一倍，正常來說，該是不會痛成這樣才對。

痛到都不得不封住右肩大穴，來止住所有知覺。

女子蹙眉，果斷伸手按在男人的脈上，然而在看到那厚厚的繃帶上沁出血跡的時候，眼皮也不由自主的跳了一跳。

「你的腕脈……」

內心的驚駭鋪天蓋地襲來，以至於女子清越的聲音都開始顫抖。

沈宛驚到後退一步，指著樓闌，語調帶了不可思議的情緒。

「樓闌，樓闌，你的……你的腕脈……」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一定是她把錯脈了……一定……一定……

樓闌極淡的笑了笑，他不常笑，但每每笑起來都有一種令人驚艷的感覺，「不礙事，小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