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移川的變化

「風景怎樣，好看嗎？」謨之白在樹下眯著眼仰頭看向移川。

「好看。」移川不錯眼地盯著謨之白，「哪怕看一輩子都不會膩。」

謨之白輕笑一聲，露出一口與衣衫相稱的白牙，「這說的什麼傻話？一直看總會膩的。」

「不會膩的。」儘管移川明白謨之白和他所說的不是同一個話題，可他偏偏就像個倔強的孩子般反駁道，甚至還絞盡腦汁地想為他找出案例來。

「好了，下來吧，我有事情交待你。」

「什麼事。」移川從樹上跳下來，整理好衣衫——畢竟心上人面前是要注意形象的。

「這兩天，我要出趟遠門，府里的一切還由你多幫著謨總管打理。謨總管那裡我也都交待好了，到時候你就跟著他聽他吩咐好了。」

「出遠門？去哪裡？去做什麼？去幾天？你自己一個人去嗎？...」移川一連串地問了好幾個問題，話多得與前幾日的沉默形成了強烈對比。

謨之白一時對移川的改變反應不過來，愣了一下，「啊...去杭州。我會帶著家僕一起過去的....可能要十天半個月才能回來。」

「好吧。」移川落寞地應到。好不容易確定了自己對謨之白的心思，然而今天他就和自己說要出遠門。這是在考驗自己嗎？

「我走之後，要好好照顧自己。」見移川失落，謨之白拍拍對方的肩，輕描淡寫地囑咐道。

「嗯。」移川低著頭，任紅暈由臉頰染到後耳根，「我會照顧好自己。還有二公子和子陌的。」他知道，謨之白最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那兩個人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放心地將謨府交給你了。千萬別讓我失望啊，移川。」謨之白笑了笑，搞得移川更加不知所措。

移川摸了摸發燙的臉，這就是所謂的喜歡嗎？

最後再望了眼謨之白離去的身影後，移川就去找謨總管學習了——總不能辜負謨之白對自己的期望吧。

這之後。

謨之白離開的第一天。懷揣著一顆不能辜負的心，移川滿血地向總管學習有關謨府生意的一切，只在閑暇時候會想起謨之白。

謨之白離開的第三天。移川就對生意場上的事兒完全沒興趣了。滿腦子都是「才三天啊」「謨之白走的第三天」「究竟什麼時候才會回來」這些問題，一個接一個，擾得他頭疼不已。

等到謨之白離開的第七天時，移川就徹底癱在了床上，任子陌怎麼叫都不管用。

「子陌，你說大少爺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移川躺在床上，任自己肆意回想有關謨之白的一切。儘管他記憶貧瘠，除了謨之白的模樣外，其他什麼都想不起。

「子陌，你說像大少爺這樣優秀的人為什麼到現在都還沒成親呢？」移川知道子陌是不會給出答案的，而他也不過是希望多一個人來分擔他對那人的思念罷了。

「子陌，你說...」子陌回過頭來，一臉幽怨地望著床上的人。

自移川受傷後，子陌就一直負責照顧。雖然後來移川已經好完全了，不過子陌還是被留下和移川一起生活。接觸得久了，子陌也就漸漸了解移川了。

像移川一旦開啟碎碎念的模式，十有八九是對某個人或某件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至於那人是誰，毫無懸念。

「子陌...」移川吧啦吧啦講了一堆，然而不見子陌有任何回應，等轉過頭再看時，發現他早就溜沒影了。移川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多話了？

不止子陌一人，就連府上和移川不相熟的人都明顯的察覺到移川的變化了。

之前，移川的服飾多以灰色為主，也就是僕人們統一穿的下人服；而現在，移川卻越來越喜歡穿白色的長衫了。不僅如此，就連說話和辦事行為，移川給人的感覺都越來越像大少爺謨之白的方向發展。

就這樣，又過了兩天。夏移川依舊沒等來謨之白。不過，卻把謨之珏等來了。

謨之珏每次的出場方式都很驚人，連其騷包的衣服顏色也是如此。這次，謨之珏穿了一身深紫色的長衫，依舊搖著他那把萬年不變的摺扇。

「喲～我說怎麼幾天都不見移川的身影，原來是在這裡向謨總管學習管家的本領啊。不打算伺候我了？」謨之珏的嘴啊，真的比刀子都還要毒。「嘖嘖，這一身長衫穿的。若不是看臉，從背影我還以為是我大哥回來了呢。」

移川決定採取忽略方式，將對方當空氣。

見此，謨之珏也不惱。揮手讓其他人退出去後，便踱著步子來到了移川面前。一手拎著對方袖子，一邊繼續放狠話，「不是告誡過你了嗎？不要喜歡上我大哥，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呢？」最後幾個字，謨之珏咬緊了牙根，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寒意。

移川依舊沒理他。

「既然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可別怪我不客氣了。」話語剛落，謨之珏就將人推倒在椅子里，欺身壓上。

「不是看不見我嗎？現在這樣呢，能看到我了嗎？」謨之珏身子壓很低，就連額頭都緊貼著對方的。

「不是警告過你不要接近我大哥的嘛？怎麼這麼不聽話。」兩人離得太近，以至於謨之珏的呼吸都是直接打在移川鼻翼上的，令人感到壓迫的灼熱呼吸。「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是嗎？」

謨之珏稍稍抬起頭，空出一段距離，就這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移川看。看得久了，手也不自覺地攀上了對方臉龐，順著眉眼一路向下直至對方嘴唇。

像是要留給對方一些教訓，謨之珏粗砥的指腹緩緩摩擦著移川的下嘴唇，直至嘴唇被擦得通紅，謨之珏才停了下來。

「記住了，千萬別去招惹我大哥。」謨之珏好整以暇地直起身，理了理自己略凌亂的衣衫，重新抽回被塞在腰間的摺扇，「他可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

移川嗤笑，「招惹不起的人是你吧？」

謨之珏若有所思地盯著移川看了一會兒，連道了三聲「有趣」後便轉身離開了。

不過移川早就習慣了，謨之珏的突然到來和他的突然離去。

等整理好謨府的賬簿回到卧房的時候，都不知是什麼時辰了。

大概是累得狠了，移川踢了鞋卷了被子就沉沉睡去了。

過了一會兒，移川房門被人微微推開，一個身影閃了進來——是子陌。

子陌一直等到移川回來睡下後才執了燈燭過來，看他有沒有蓋好被子。他已經習慣了移川半夜踢被子的行為。

果然，被子的一角又被踢開了。

子陌熟門熟路地為移川脫了長衫掖好被角後，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坐到床頭借著燭光打量移川的眉眼。

——真的是再普通不過的模樣了。就連性格也是。可偏偏是這不起眼的模樣......

子陌緩緩地、緩緩地低下頭，直至嘴唇堪堪碰到.......

他要求的不多，只要能一直跟在他身後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