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所謂的暗戀

雖然謨之白是個比較好說話的主子，可這也並不意味著下人們可以直呼主子的姓和名。

「移川——」謨之白難得地扳起語氣。

「等一下！你先讓我說！」趁著那股想要表白的勁兒還在，移川迫不及待地打斷謨之白，他怕再多耽誤幾分鐘，好不容易攢下的勇氣就此煙消雲散了。

大概移川平日里總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模樣，頭一次這麼激動倒是把謨之白給唬住了。

移川也顧不得謨之白現在的想法和感受了，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自己嘴巴里的那些話了！

然而，千鈞一髮之際——

謨之珏推門進來了。

「喲～這裡還真是熱鬧啊。」謨之珏目光從謨之白身上掃過，最後落回夏移川身上，「我聽小蝶說，你把他趕了出來。本想著給你換一個的，沒成想你倒自己跑了回來。還跑回了我哥書房裡...」

謨之珏並沒有把剩下的話講完。可偏偏就是這種欲說還迎最引人浮想聯翩。

「該不會...你拒絕小蝶就是因為我大哥吧？」謨之珏踱著步子繞在夏移川身旁，「難不成你喜歡的是我大哥？」

謨之珏這話也只是隨便說說的，卻不料一語中的。

夏移川本就是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連對那人的具體心情都還沒搞清楚就被旁人看了出來，心下慌張是肯定的。即便整日冷著一張臉，可瞬間的錯愕卻是無法掩飾的。謨之珏也正是透過這一點才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之珏——」一旁一直不說話的謨之白出聲制止了謨之珏。若是不攔著他，又不知這人嘴裡會說出什麼離經叛道的話。

「大哥，我只不過開個玩笑而已，難不成...你們兩個真的...？」

「胡鬧！」謨之白難得地扳起臉，就連語氣都有些生硬了，「男人怎可喜歡男人？」

「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謨之珏嬉皮笑臉地煽動著他那把扇子，「是吧，移川？」

「小的...」移川也不知該怎麼回答，只能抬眼朝謨之白的方向看了一眼，「也不知道...」

而謨之白最拿謨之珏的無賴沒轍，幹脆閉了嘴也不再理他。

「移川，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講嗎？什麼事？」

「啊...嗯...小的...沒事了。少爺，小的想先回去休息。」最後移川也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麼，總之他一心只想逃離這個令人尷尬不已的書房。

「嗯，去吧。」得了謨之白允許後，移川手忙腳亂地退出了書房。只不過一襲灰衫的移川退出的瞬間，竟給了謨之白一種落寞的感覺。

「大哥。」謨之珏收起剛剛的弔兒郎當，「別忘了你之前答應過我的，絕不喜歡男人，否則...」

「倒是你，先管好自己再說吧。府上三天兩天地有人找上門來...」

「大哥，我的事兒我會處理好的。倒是你，千萬別忘了那時的承諾。」說完這段話，謨之珏一收摺扇，甩著一身大紅色長衫走了出去。

再說另一邊，夏移川才回到房間，子陌就推門進來了。因為之前移川受傷，大公子特地命人收拾了間屋子為移川和其書童準備。

「移川，你回來了啦？」因為子陌不會開口講話，夏移川只能找人學習手語，儘管只學了個皮毛。

「嗯。」移川悶悶地應了聲後，便卷著被子躺回床上了。

「移川，你不開心嗎？」子陌扯著移川身上的被子，卻不料對方力氣太大，反倒是把自己給搭了進去。

「子陌。你說喜歡一個人是怎樣的感覺？」夏移川不知怎的，又想起了謨之白。

謨之白這人真的很奇怪。明明從外表看是個極其斯文瘦弱的人，偏偏掌管著整個謨府，除此之外，任何事情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條。當然，除了他那個不務正業整日尋花問柳的弟弟。

移川想起，很久之前在二十一世紀看過的一本書，說是暗戀一個人時是種什麼滋味。那時的答案五花八門，什麼開心啦喜悅啦，看到他開心自己也會開心；什麼難過啦彆扭啊，看到他不在意自己就會失落什麼的。

當時移川還嫌棄這些人矯情，可現在自己卻也淪落到了這地步。

緩慢地捂著胸口，腦海里想起的全是有關謨之白的點點滴滴。第一次在後花園遇見，自己給他端去茶和點心，他喜歡吃的菜和堅決不會碰的菜...

啊！滿腦子都是謨之白了！

終於移川覺得自己腦袋有些不夠用了。

偏巧心裡還沒整理完對謨之白感情時，那個陰魂不散地令人厭惡的人又來了。

「我說移川你啊，聽小蝶委屈地和我抱怨時還以為你真的不喜歡男人。結果剛從我大哥書房出來，現在就立刻抱上了另一個。這孩子...怎麼感覺有點兒眼熟呢？」

移川趕緊將子陌往被子裡帶，「怎麼會眼熟呢？」

「對了，我來這裡是來勸誡你的，喜歡誰都別喜歡上我大哥，否則有你苦頭可吃的。」

移川決定裝傻充愣到底，「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呢？」

謨之珏笑笑，「只不過好心提醒罷了。」見移川不領情，謨之珏也沒有繼續待在這裡的理由。不過臨走前謨之珏還是回頭又看了眼夏移川。

「走了，你可以出來了。」移川掀起被子的一角，放子陌出來，「裡面很悶吧，你整張臉都紅了。」

子陌不好意思地用手捂了捂臉，果然很燙。

移川也沒有再多加註意，幹脆捂了被子繼續睡覺。反正在這個缺乏遊樂設施的古代，無聊才是其最大特色。

一連幾天，夏移川過的都是豬一般的生活。早上睡到自然醒，醒了就去隨便吃點東西，之後便在院子里隨便溜溜，到了晚上再去廚娘那裡弄點兒好吃的。就這樣，一天天過得很是無聊且迅速。而謨之白也被移川無聊且迅速的遺忘在角落。

直到對方重新出現在移川面前。

「在幹什麼？」彼時移川正無聊地趴在樹上曬太陽，別問他為什麼上樹，還不是因為生活太過無聊。

正眺望著謨府外的風景時，移川突然聽到樹下傳來一個聲音，順著聲音低頭去看，恰巧望見謨之白抬頭眯著眼仰望他的模樣。

移川說不上來，他只記得在看到謨之白的一瞬間，自己的一顆心就開始砰砰地跳了起來，聲音大得像是想要樹下的人一齊聽到。

「沒幹什麼，欣賞風景罷了。」迎著風和光，移川對樹下的人笑得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