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三 一世妝(7)
小說: 尋物集 作者:荔枝呀美人 字數:2026 更新時間:2019-04-26 11:13:16
那晚之後,花蘿再也沒有出現過,沈鈺濯則一直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直到婚期已至。
大婚這一日,沈府張燈結綵,喜氣洋洋。沈鈺濯起了個早,在沈母的安排下隨著花轎前去接了新娘子。
婚轎一抬,進了沈府,祝賀聲道喜聲便絡繹不絕。接新,拜堂,宴席,請酒,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酒過幾巡,沈鈺濯已是面部潮紅。他本就生得清秀俊郎,只是臉色一直都是蒼白,這酒後紅暈反倒給他添上了點健康的色暈。
到底是因為身子不是很好,沈母沒讓沈鈺濯喝多少酒,就催著他去了房內,盼著他早早和新娘子相處。沈鈺濯卻不想,只要他一想起房內的那位清白姑娘,就不由自主地想起花蘿的音容笑貌,從而也就覺得心裡難受。
有緣無分是一回事兒,自己娶妻生子又是一回事兒。沈鈺濯雖心裡不好受,卻還得聽著沈母的話早早地回了房。
推開門,便是滿目的喜慶紅色。喜床上坐著一個纖纖身影,床邊站著丫鬟和主持洞房禮儀的婆子。
那婆子看到沈鈺濯,便滿臉笑容地撲過來,「沈少爺,請入洞房吧。」
沈鈺濯看著床上的人,點了點頭。
禮婆和丫鬟退出去之後,房內就剩下了沈鈺濯和新娘子。
沈鈺濯還有些不知所措,他沒忙著揭開新娘子的蓋頭,還是坐在床上,半嘆了一口氣,「委屈你了。」
新娘子忽然笑了,「獃子。」
這聲音這語氣是如此的熟悉,沈鈺濯頓時身子一僵,他滿臉不可思議地看向了身側的紅裝女子,「你……」
「獃子,還不快揭了我的蓋頭?」
「花蘿……是你麼?」他還是不太敢相信。
「果然是獃子。」
這話一落,沈鈺濯的內心一下子就被巨大的驚喜給填滿了。他看著新裝的纖纖人影,目光溫柔似水,彷彿是在看著一件世界珍寶。
「還不打算掀開我的蓋頭麼?」
「掀掀掀!我這就掀!」沈鈺濯找到喜稱,手微微顫著,掀開了那紅色的蓋頭。
蓋頭緩緩掀開,蓋頭下的面容也逐漸顯現。膚若凝脂,面嬌羞澀,唇上一點嫣紅,頰上一抹紅暈,黑色的眼眸中仿若綴著水汽,朦朧而迷離。眼角下的那顆淚痣彷彿畫龍點睛之筆,襯得她嬌媚艷麗。
面容是熟悉的。這新人,是花蘿。
花蘿實在是太美了,沈鈺濯一下子就看呆了。
「我以為自己不會再見到你了。」沈鈺濯獃獃道。
「可我說過我們還會在見面的。」花蘿望著他,瑩瑩地笑著。
「我以為那隻是安慰的話。」沈鈺濯道。
「好歹是娶親的人,怎麼不看女方家的信息和禮單?連自己要娶得人是誰都不知道……」花蘿幽幽道。
沈鈺濯語塞,「我當時……當時……」
——我當時因為害怕見不到你而憂思憂神,也自然看不見聽不見其他女子的一切事情。
這話他沒說,只放在了心底。
「獃子,這次我仍不叫你的名字,當然,也不會再叫什麼沈小少爺,沈小公子了。」花蘿說著,滿臉調笑。
沈鈺濯聽著,臉上一下就紅了。
「我,我……我……」這下,激動和羞澀之情困擾住了沈鈺濯,讓他一時間沒了言語詞彙。不過,他還在望著花蘿,眸子中滿是深情。
「花蘿,我想聽你喚我一聲。」
「什麼?」花蘿心一跳,不再調笑,而是垂下了眸子,想要壓下面上和內心的嬌羞。
「喚我一聲相公。」沈鈺濯輕聲要求道。
花蘿的臉上也飛了紅霞,雙唇呢喃輾轉了一番,最後輕柔地吐出二字:相公。
這一刻,花蘿沒了先前的大膽活潑,只剩了初為人妻的嬌羞可澀。
紅帳落下,一夜春色無邊。
這便總算是有緣有份了。
雖說這門親事原本只是一場沖喜的場子,但沈鈺濯和花蘿卻倒是情投意合。小兩口的生活也自是甜蜜,
沈母如了願,雖然有些嫌棄花家的清貧,但也沒擺出什麼壞臉色,對待花蘿的態度不冷不熱,只盼著她能給自己早一點生個大胖孫子。
不過,對於這門親事,花家哥哥倒並不是很贊同。這一點在他們回門的時候多有體現。
花家哥哥叫做花自清,是位清雅俊郎,對人親和有禮,可對沈鈺濯卻不是很看好。也對,任誰也不願將自己的寶貝妹妹嫁給一個隨時可能會死去的病秧子。即便這個病秧子再有才華,家境多般富裕。
可惜,再反對也改變不了花蘿已經嫁進了沈府的這個事實。花家哥哥也只盼著沈鈺濯真的能夠護花蘿一生了。
沈鈺濯和花蘿的小日子過得還算滋潤美好。花家哥哥對醫術頗有研究,花蘿曾跟在他後面也學了不少,自嫁進了沈府之後,她便試著幫沈鈺濯調理身體。
透過花蘿精心的調理和飲食搭配,再加上小沈公子這心情好了,身子也自不似從前那般孱弱不堪。
這日子和和美美,一晃竟過去了三個月。
度過了寒冬,看遍了雪色。迎來了深春,萬物生生光輝,這世界一下子變得花團錦簇。
沈鈺濯養在小院子里的那些花兒植兒都開了,小池塘里又放進去魚種,小小金魚在池裡歡快地游來游去。最美的還是院子里的那棵櫻樹。
三月的櫻,滿目粉色,悠然落下,便是一場盛世花宴。
沈鈺濯喜歡這櫻,花蘿也喜歡。
她最愛做的事情,便是爬到這櫻樹上找一處舒適的地方睡上一覺。
午後的陽光明媚,光亮透過櫻色的脈絡而顯得斑駁陸離,偶有片片櫻花自動脫落飄至花蘿的身上,有的輕柔地遮蓋了她的面容,有的則從她臉頰上滑落置地。這已經成了小院子里最美的一道風景。
沈鈺濯遠遠地站著,他望著這一幕,滿心福祉。
忽然,一個念頭在他腦海中誕生。
他想作畫。
沈鈺濯已經很久沒有作過畫了,而這一刻,他想為自己的小妻子花蘿作一幅完美的畫作。
他想將這一美好的一幕永遠的保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