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安白便說不下去了，他有些難過，為墨羽難過，為那一眾花樓公子難過，為他自己難過。

其實他們都是一樣的人

又陪了墨羽一會，安白起身便走，路過站在後頭不吭聲的紀以時，他道:「謝謝。」

他要出花樓，還得靠眼前這個女人，無奈而又悲哀的事實，他同那些花樓公子並無區別。

安白說完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紀以站在原地，看著那滿地荒墳發了呆後，方才跟上了男人。

夜間行走在竹林里，兩人都沒有說話。

直到紀以道:「你很難過？」

安白腳步一頓，沒應繼續走。

「我可以幫你殺了那個姓曹的！」紀以接著道。

這下安白停了，他看向紀以，臉帶嘲諷的問:「代價呢？是我的身體，還是我的命？」

紀以瞧著他那滿臉怒容的模樣，突然笑了，那種開懷大笑，不似平時，她道:「不，不需要你付出任何代價。」

安白愣了，他不明所以的看著紀以，搞不清楚眼前這人又要出什麼幺蛾子，他身無分文，毫無利用價值可言。

紀以卻好像很開心，她道:「我說過，我要的是心甘情願，無論是你的命，還是你的身體，我都要你心甘情願的給我。」

什麼意思？安白並不能懂此時女人所說的話。

而紀以好像也不需要他懂，她只是接著道:「不過殺那個人，得過一段時間。」

說著，紀以便轉身就走，留安白在原地愣了一會，這才追了上去。

竹林的風有些喧囂，天上的月光很奇怪明亮，映照著地上行走的人，倒影出一雙人影。

「你真的要去殺那個曹大人？」安白小心翼翼的問。

「為你剛剛的無禮道歉！」紀以笑眯眯的道。

「對不起！」安白很識時務:「你真的會殺了那個人？」

安白並不懷疑紀以的能力，他相信若是紀以想，能夠不費吹之力的要了

「我不喜歡話多的人。」

「……」

「有些人不過是生命過客，傷心也不能走入他的人生。」

「啊……哦！」

「世間不平事處處在，自掃門前雪便是了。」

「嗯……」

安白一臉古怪的跟在紀以身後，聽著她說的話，有些詫異她會這話的同時，還有奇怪的情緒在心情發酵。

她在安慰自己？

……

在花樓裡頭又生活了幾日，這天算是結束安白在花樓生活的重要日子。

「尋歡閣」每月一次的拍賣便在今日，而作為已經在花樓生活了好幾日的假花樓公子，安白也在這拍賣名單裡頭，事實上安白並不能理解紀以為什麼一定要讓他在花樓假扮花樓公子，自從之前發生的那命案後距離如今已經有十幾天，但再也沒有發生命案，好像那個兇手人間蒸發了一樣。

令人不解，安白真的不懂紀以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

讓他假扮花樓公子，她再花錢贖回去，真的就能夠讓那個兇手自己出現嗎？

安白一直在疑惑，奈何紀以不說，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他便也不敢再問。

與其說他在乎這所謂的兇手，他其實更加在乎紀以什麼時候會替墨羽報仇。

那一天的「尋歡閣」很熱鬧，不到晚上便已經人滿為患，江湖人，讀書人，商人，達官貴人……魚龍混雜。

高高搭建的台上兩位花樓公子在作秀著才藝，如蝶飛舞的舞姿，悅耳的琴音，無一不讓人賞心悅目。

叫好聲，哄鬧聲使得這花樓非一般的熱鬧。

安白今日一身白衣，白玉挽簪，略施粉黛，額間半朵紅色殘蓮，面容清冷絲毫無半點笑意，端正坐在台上，正認真的撫著琴，紅緣一身紅衣，在台中翩翩起舞，紅袖輕甩，仿若那紅蝶獨自絢爛奪目。

然而這精彩奪目的作秀背後……卻沒人看見白衣的那位撫琴公子額間流下了汗珠。

「五兩！」

「十兩！」

「十五兩！」

這便是一個人的價錢，說廉價也是十分的廉價，說昂貴也確實十分的昂貴，十幾兩足夠一個普通家庭兩三年的開支，如何不昂貴，而這售賣的不過也是一個男人的一夜春宵罷了。

若是平時，聽這價錢安白一定會覺得好奇的同時，對台上被拍賣的花樓公子表示同情。

可今天他卻沒了那心思，因為今天被拍賣的人是……他！

這價錢報的也是他的價錢，一不小心會萬劫不復的！

安白裝模作樣的撫著琴，眼睛卻在台下一眾女人中，尋找他想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