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厭一走，那邊基諾眼睛已經朝歲世瞟了好幾眼，親和道：「你是溫厭的助理？看起來不大，叫什麼名字？」

「我叫歲世。」

「歲世，看起來還在上學，怎麼會做溫厭的助理。」

歲世沒有理他，溫厭臨來時交代過不要跟基諾接觸。

基諾又笑：「吶，你真可愛。」他伸手輕輕摸了摸歲世的臉頰發出誇張的噢噢的聲音，享受的表情好像母雞生蛋：「哦，噢噢，皮膚……皮膚好柔嫩！嬰兒肌膚！不像我呀……」

歲世轉頭看著他：「是啊，你的臉上真的很粗糙。」

基諾一愣：「呃，是嗎？」

「嗯，有很多髒東西堵在毛孔上。」

基諾嘴角抽了抽。

「皺紋也很多，你臉頰上很多黑黑的點點是什麼？！」

基諾捂著臉當場就黑了，扭著屁股走了：「像你一樣，臉白頭髮白，像白血病一樣！」恰好遇上往回走的溫厭，湊上他奪光的眼神，心頭髮慌，這眼神他似曾相識，跟從前那人一樣，讓人不敢直視。

只是一瞬，溫厭又撇開目光了。

當天晚上拍到凌晨兩點，才收了工，演員的卸妝是由團隊其他人完成，托基諾的福，溫厭的妝一擦就完事了。

回去路上，下了小雨，溫厭想起歲世第一次看見下雨的時候，開心的從陽台上飛出去，很快又失落地飛回來，他說這個世界的雨是酸澀的。

「在那個世界，雨是甜的。」他說。

歲世看著車玻璃上被風吹得瑟瑟發抖的水珠，印著城市迷幻的燈光，問溫厭：「它們會飛去哪裡啊？」

「誰？」

「這些水珠。」

溫厭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哲學，「是很遠的地方吧。」

歲世按下車窗，張開手，窗外飛速劃過的雨水忽然改變了軌跡，擰轉過來闖進車裡，像魔法一樣，一顆一顆匯聚在他的手心上方，水珠的光芒像遙遙相望的星球互相牽制。

溫厭餘光中，它們就像銀河系的星星盤旋在歲世手上。他看見歲世長發上墜落的星空，心裡一陣不可思議的激蕩。

歲世忽然轉頭朝他笑了：「好看嗎？」

「是你還是它們？」

歲世沒反應過來：「？」

溫厭轉方向盤，目光直視前方：「都好看。」

歲世還是不明白，也沒有深思，手上輕晃，銀河系被他顛在了另一隻手上，又顛倒在車裡輕輕的轉動著，水珠做的星星發出微弱光芒。

溫厭手指輕輕打著方向盤，等紅燈的時候，看見銀河靜悄悄繞著他旋轉，而歲世碧藍的雙眼正朝他笑：「真好玩。」

溫厭疲倦的心神舒緩下來，眉峰柔和，想起一句佛偈：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他不能說這水珠里是否有世界，但歲世的眼睛裡一定有一個光怪陸離的奇幻世界。

等歲世玩夠了，終於隨手一拋，把星星們送回天空。

兩人回到家，溫厭自己去廚房裡做飯，歲世去洗澡，人類的衣服是那麼容易臭和臟。之前穿著結山雲雪袍，他從不知道有這樣多的汗水，粘著皮膚是這樣彆扭。

溫厭正做飯，聽見歲世從後面傳來的聲音：「溫厭……」語氣中透露著無奈和好奇。

轉頭看見歲世濕漉漉的頭髮和滿身水滴，睜一雙無辜眼睛，溫厭皺眉：「不會弄熱水？」

歲世道：「這算是洗好了嗎？」

溫厭：「……」

他把人帶到浴室里，「你從出生就沒有洗過澡？」

歲世點點頭：「沒有，結山雲雪袍會幫我。」

「抬手。」溫厭幫他脫掉衛衣，「把褲子脫下來。以後洗澡記得一定要脫掉身上的衣服。」

歲世點點頭解下褲子。溫厭的心跳一瞬間加快了，他轉過頭不去看，畢竟自己性取向擺在那裡，也不想乘人之危，歲世在他心裡就像少不經事的弟弟。

為歲世調好熱水，溫厭聲音冷峻：「洗好了就擦幹身子穿衣服。」

歲世呆了一會，以為自己惹他生氣了。

歲世沒有睡衣，溫厭只能拿自己的給他，心不在焉的做好菜，歲世已經洗好了澡。

溫厭的睡衣穿在他身上有些寬大，滴著水的頭髮把衣服也打濕了，地板上的水蜿蜒一路。溫厭拿了一條毛巾，語氣有些急：「把頭髮擦幹。」

歲世不懂這些，接過毛巾愣愣的，溫厭拿過毛巾為他擦幹頭髮，吹風機呼呼的響。歲世想說其實他一下就能把頭髮蒸幹了，但他不敢說話，因為溫厭的臉色儼然，還看見他手上有自己昨晚咬的牙印，有些愧疚。

忙到現在已經凌晨三點多了，吃完飯，溫厭去洗澡，到躺下來，天快亮了，以前忙拍戲的時候經常連著幾天通宵，今天卻感覺有些疲倦，其實從進浴室開始，溫厭的心跳就沒有平靜下來過，歲世柔軟的身軀一直衝擊他的視覺，在為他吹頭髮的時候，手甚至不敢去觸摸歲世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