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7

為了配合此次出行，一向需求排場的魔神殿下首次出手將自己化去了光芒，掩去了容貌上的昳麗，雖然看上去仍舊俊美非凡，但已然沒有了身為魔族的那種不可控的吸引人的魔力，他此刻就如同人族中最為俊俏的世家伯爵，一舉一動間都透露著一種難言的貴氣。

這一路上接到過多少姑娘少女的或羞澀或大膽的目光和打量希爾都已經數不清了，事實上，希爾根本無暇去顧及這些姑娘們火辣辣的眼神是否往這邊投來，他沿途經過許多城鎮，每每都在探求光明殿的蹤跡，可他發現的是，那麼多座宮宇居然全部消失了，不留一絲痕跡。

他們對光明殿和光明神的去向不予關心，表情木然，甚至仿若從來不曾聽過，這讓希爾的心愈發下沉，他覺信這次不會是一個偶然，可更令他起疑的是塔爾塔洛斯的態度。

不聞不問，溫柔至極，舉措表現得如同世間最情意繾綣的情人，他不會對希爾的舉動產生過多質疑，化成冰藍色的眼眸里藏匿著諸多溫柔，魔族只是輕輕笑著，沒有對獵物的試探而生氣。

第十六個星轉後，希爾從舒適的馬車中醒來，他的頭靠在魔神殿下的胸口處，感受著底下毫無意義的規律的跳動，華美低沉的聲線從他頭頂處傳震過來，「到了地方了，不想下來看看嗎？」塔爾塔洛斯甚至掀開了紗簾的一角，熟悉的景色透過小小一角傳遞進來，卻足以令希爾的瞳孔緊縮。

這裡……

明明是亞特大陸的光明神力的最強聚合，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明明……

彷彿知道懷中人的驚愕，將下巴輕輕倚靠在希爾頭頂的塔爾塔洛斯無言笑了，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里，那雙眸子開始漸漸藏不住原本的顏色，露出了濃郁的黑與惡劣。他努力掩飾自己的心情，像是最有耐心的獵手輕柔安撫著自己的獵物，他唯獨想看的，就是讓希爾知道所有都變化的那一刻的表情。

當光明在所有人心裡都不復存在，他還憑什麼去信仰自己的神明呢，嗯？

嫉妒在魔族心裡燒出了瘋狂，他唯有憑藉這種方式才能略微尋求一些平衡，塔爾塔洛斯沒有等懷中人做出反應，他輕輕彈指，便已瞬移到這片希爾最為熟悉的地方。

它是曾經教皇以光明為名，尋求與神溝通的契點，也是無數大祭司夢寐以求神的眷顧的地所，也曾是他無數痛苦記憶的起點。

可現在這兒變成了什麼啊……

樹木凋零，生機凋落，象徵光明的純與白被替換成了腐朽的灰暗，除了一模一樣的構造提醒著他這是什麼地方外，他險些分辨不出來。

希爾淺褐色的眼眸在這一刻好像被定下了，只有瀰漫在眼眶的逐漸升起的氤氳霧氣尚且能彰顯他現在的心情。

好像什麼都還在，又好像，什麼都變了。

無論是信仰還是什麼，全部被置換一空，全然顛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