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言的筷子幾乎不往什麼菜碗里伸，他面前一盤鯽魚，奶白的魚湯馥美香盈，聶延津看他一副想嘗嘗又不敢入手的樣子，拿起他套碟中的白瓷小湯杯給他盛滿放到手邊。聶延津低頭問他。

「還想要什麼？」

牧言從上桌就盯著一盤鮑魚看，聶延津轉了轉，正準備給他夾一個，被牧言驚慌著抓住手腕，聶延津聽到牧言面紅耳赤的說。

「我只是好奇那是什麼，不是想吃。」

牧言第一次看到這種菜，他沒有把這種有殼的生物跟鮑魚聯繫起來，他以為鮑魚應該和鯽魚差不多。

聶延津知道笑話別人特別是笑話心思敏感的牧言不太好，但是他穩住自己的手，反過來摸上牧言的手指，一時沒忍住笑了起來，他五官精緻，笑起來令人賞心悅目，沒有絲毫惡意。

牧言的頭更低了，臉皮薄得彷彿快要滴出血來，耳尖兒很紅，聶延津看到他左邊薄軟耳廊上一處陳舊的疤痕，神色很快恢復彬彬有禮的模樣。

鄭瀾舟頭一次看到聶延津在他們這些老人家面前這麼輕鬆愉悅的笑，不由多看了一眼坐在聶延津身邊單薄的男生，他皮膚偏白戴個眼鏡，斯斯文文的，吃東西和兔子一樣又少又細。

以前可沒聽說他這個侄兒喜歡這類小男生。

「小聶，你朋友叫什麼名字？」

「牧言。」

聶延津抬頭說話，炫耀自己新得的寶貝一樣，右手不由自主的做出個包圍的虛勢，剛放上去就被牧言毫不客氣的聳拒。

「都沒聽你說起，我要早知道他在我公司打工，肯定幫你多關照一下。」

「不麻煩鄭伯伯，我說了他肯定會怪我的。」

聶延津對牧言的性子還是有一點了解的，他勤勤懇懇，踏踏實實，非要給他插一腳走捷徑他會滿心的困擾。他總是不想欠著別人。

飯吃得如履薄冰，本來鄭瀾舟指定司機送他們，聶延津說自己安排，拒絕了好意。

在餐廳門口僵持，牧言不太知道附近哪裡可以打車，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扭頭就要走的架勢，聶延津怒極反笑，抓著人手死活不放。

「就不能乖一點。反正你的工資拿到了，今天下午也沒什麼事，不如陪我一會兒下午請我吃飯。就當還了你欠我的這次，行不行？」

「我要回去了。」

他有時間只想趕緊回去看到他的揚哥，這種地方他再也不想來了，而聶延津也不應該繼續跟他有關係。以前對聶延津的印象停留在欣賞，今天過後，牧言內心對聶延津多了一層畏懼，聶延津是需要別人弓著腰低頭恭敬跟他說話的人。

他或許連跟他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誰敢討厭你啊，誰能討厭你呢。牧言有些惶急，無時無刻不在掙扎，身體的誠實抵抗讓聶延津心裡那點火慢慢的燒。

「我不是討厭你，我改天再請你吃飯感謝好不好，我真的要回去了。」

「那你把我電話號碼拉出來，現在。」

聶延津放開他的手，彷彿就這一個條件。牧言巴不得用這個條件換自由。拿出手機從黑名單把聶延津拉出來，擺給他確認，聶延津突然在牧言臉上親了一口。

「真乖。」

牧言被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