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神嗎？」此話一問，程飛宇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周身飄蕩的並不是仙氣，而是漆黑的濁氣。

濁氣像是荊棘一般猙獰的在腳邊盤旋掙扎，腳下是被濁氣侵染的無辜小仙的屍骨。程飛宇心上一驚，不可置信的連連搖頭。他明明吸取的小仙仙力，為什麼身上圍繞的是魔氣？這，這不可能！

「知道自己淪為魔道，就自己跳下誅仙台吧。」

不，他修成的是神！他不是魔！程飛宇尖叫著抱頭，聲音凄厲刺耳。他只感覺到濁氣侵蝕著自己的身體，最終被人一腳踹下了誅仙台。

雙目睜開之時，渾身上下都是嚇出的冷汗。他想一頭從床上坐起，可手在觸到床畔之時，身側傳來一聲呢喃。轉頭一看，正見男人正皺著眉打算蘇醒。

他心下一驚，整個人滾到了地上。

膝蓋落地，還有些疼。

陸青雲肩上傷口本就沒好全，程軒下床時匆忙間碰到了他的肩。疼痛饒了他的夢境，眉心皺了皺悠悠轉醒。

床畔四周點著明亮的燭火，驅散了黑暗。陸青雲捂著有些犯疼的腦袋，卻撇見了床側的人臉。

只見程軒半個腦袋露出床沿，雙手正扒床，一雙赤瞳還盯著陸青雲一個勁的瞅。像極了討巧的小獸。

陸青雲不知怎麼竟想伸手撫摸那人的頭，可是手剛伸過去就牽動了肩頭的傷口。他只得咬著牙，疼的整個人冷汗不住的冒。

程軒見他這般痛苦，心上一疼，要上床看他傷口。

可是床上的人卻忽然喝住了他，「你……你別過來！這是小傷，我自己能扛住……」

自己的手上腳上的鎖鏈雖然被人松去，但是前世被程飛宇關著的陸教授還是無法信任眼前的人。

程軒只得蹲在床腳巴巴的看著。這兇巴巴的語氣就跟夢裡的口氣一樣，程軒非常自覺的蹲在地上認慫。

男人肩頭好不容易包紮好的傷顯然又開始透出血漬。血液的香甜惹得本來認慫的人，雙瞳瞬間赤紅。

魔本就是嗜血的生物。血液也更助於魔的修習。

這輩子早早墮為魔族的程軒，比起其他魔族更加鍾愛於血液的味道。他不吃其他的東西，只是渴飲著鮮血。就連他不是魔的那段時間，也是靠著陸青雲的血果腹。

腥甜的血，加上男人身上特有的馨香。這是程軒這輩子喝到最為甜美的味道。故而對於陸青雲的血，程軒根本沒有多少抵抗力。

他這才回想起來，自己法力恢復了，而陸青雲現在就是個普通人。此刻自己根本不用怕這色厲內荏的傢伙。

程軒整了整衣物，重新坐上床。也不管陸青雲的反應，就將他壓在床上，異常自然的扼住男人的雙手，整個人跨坐在陸青雲的腰際。絕對的禁錮姿勢，讓陸青雲動彈不得。

他掙扎了一會兒，肩頭的疼痛讓他不住地喘粗氣。一雙桃目也沾了水汽。而壓在他身上的程軒心中也有了莫名的感覺。

床單純白如雪，男人的墨發散在床畔，身上未著片縷，只有肩頭的紗布遮住了那白皙的胸膛。

身為這輩子不怎麼出門的存在，陸青雲的身材不算好。身子細瘦，肚子上雖有零星肌肉，但卻極其不明顯。一雙胳膊也細的過分，程軒一隻大手就能完全扼住。

陸青雲的強勢，這個至高無上的戰神，此刻看起來居然是這般的……可愛。

就像是任人宰割的兔子，又白又小，只知道撲騰。

程軒喉結上下動了動，也不知是渴血還是如何，身子逐漸炙熱起來。

「程……程軒，疼……」男人的抽氣聲讓程軒意識拉回，他趕緊鬆了手，從陸青雲的身上下來。

渾身上下的熱氣下不去，反而順著血液向某個位置涌去。

他立即讓陸青雲背對著他，遮住了他此刻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別動，我幫你看傷。」

陸青雲不再掙扎，只是低著頭應了一聲。

紗布被人一層層取下，露出猙獰的傷口。五個孔洞血肉模糊，不住地冒著血。

這肩上的傷是因他程軒而得，儘管他再恨陸青雲，有一說一著他也該將人傷治好再殺。

這一次他沒有再喝血，只是掏出袖子里花花給的傷藥，一點點的為男人施上，然後換上新的紗布，包好。

二人中途沒有說一句話。

這幅光景像極了程軒還是小孩子的那段日子。不論自己如何咬陸青雲，陸青雲都毫不掙扎，沒有一句責怪。

這個男人這輩子似乎一直以來都在包容自己。

可是自己，這輩子除了帶著上輩子的仇恨無止境的斥責之外，又何嘗給過陸青雲包容與理解呢？

「陸青雲。」他叫了對方一聲。

「怎麼？」男人沒轉頭，聲音嘶啞得很。

程軒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開口，張了張嘴，覺得喉口有些幹澀，「我……」

但轉念想到曉梅的死，程軒好不容易柔軟的心瞬間變得堅硬。到了嘴邊的話他又盡數吞了下去。

他沒再開口，只是再給男人包紮好後出了房門。

他心亂，可是心裡的混亂在他出了房門後直接擰作了麻花。

是的，歷經兩世的恨，他程軒居然想放下了。

僅僅是因為他看到了陸青雲為他受的傷。

他站在房門口，久久沒有離去，咬著牙大口呼吸著想要平息自己心內的衝動。

當夜天色濃黑，但床邊燈火不熄。陸青雲沒有睡，他躺在床畔盯著門外的那道影子，直到影子離去，他才打算閉上眼睛。

可沒閉上一會兒，身體就被寒氣包圍。

他睜開雙眼，卻見床邊站著一身著雪白鎧甲的女子。

女子眉間豆蔻，鳳目若沾霜雪般清冷。周身仙氣環繞，一見就是天界的人。

她將手上的長槍扛在肩上，沒好氣地對陸青雲道，「陸青雲，你怎麼被這魔頭給抓起來了？你可是我司徒存風的對手，能不能別這麼窩囊啊？」

她身後站著的花花，見陸青雲一臉疑惑，立即上前解釋道，「這位是天界與您齊名的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