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什麼？你瘋了嗎？」離開尹家之後，李君蘭就直接指著顧棋語的鼻子罵了起來。

顧棋語也挺委屈的，抬手擋了李君蘭的手弱弱的發表意見：「我沒瘋，你聽我說。」

「行，你說。」李君蘭收了手放在腰上似笑非笑看著他，那表情整就一個「你要說得我不滿意我就砍死你」的意思。

「你說尹小姐知道你絕對不會嫁人，對嗎？」顧棋語問。

「對。」李君蘭點頭。

「那如果你真的嫁人了呢？」顧棋語又問，趕在李君蘭了回答之前又加了一句，「先不去管為什麼，就說，如果你真的穿上了嫁衣上了花轎。」

李君蘭愣了愣，皺起眉：「我一定是出事了……但是到底什麼事兒會讓我寧願去嫁人？」

「這個理由留給尹小姐自己想唄。」顧棋語說著，一拍手，「我們回去阻止一下尹夫人放出原因，就只說你要嫁人了。」

「讓照水自己想麼……」李君蘭腦補了一下尹照水得知這個消息後可能會有的反應，不禁抖了抖，讓那妮子自己想，還不知道她會想些什麼奇怪的理由出來，「算了還是讓花伯母去說理由吧。」

「不行。」顧棋語忽然堅定，拽了李君蘭又回了尹府。

花鴛和正準備放信鴿，看見他們倆又回來了，有些奇怪的問了一句。

顧棋語就把自己的想法說了，花鴛和想了一下，覺得可行。

再出尹府的時候，李君蘭覺得自己彷彿一塊砧板上待砍的魚肉，就等著這些廚子們商量個好的做法來砍了自己。

「我娘不可能同意的……」李君蘭垂死掙扎。

「如果我真的娶你呢？」顧棋語問。

「啊？」李君蘭懵了。

「我並非看輕青樓女子，我……」顧棋語思索著說法，又實在不知道該怎麼給李君蘭解釋，最後嘆了一句，「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

李君蘭看著他，挑了唇角：「公子，娶人這個決定需要慎重，你可以納妾，但女子不能侍二夫，你知道為什麼妻妾多的人家裡是非多麼？」

「娘跟我說過，因為女人吃起醋來，就沒有理智了。」顧棋語回答她，抬眸看著她，「爹也說過，娶回家了就要負責，所以我爹只娶了我娘一個。」

李君蘭一愣。

「我自小受的教育就是從一而終，人的精力有限，顧不過來太多的事情，一個心也很小，放不下太多的人。」顧棋語笑了一下，「所以，我如果娶你，那我家裡，也就只會有你一個妻。」

「你就不怕日後遇上更喜歡的麼？」李君蘭斂了斂眸，「你就不怕你父母會對我的出身有意見麼？」

「我娘是前朝宋老將軍的女兒，我爹娶她的時候根本都不認識她。」顧棋語道，「感情是可以培養的。」

「你就不怕你父母對我出身有意見麼？」李君蘭重複了一遍。

「……」顧棋語沉默了一會兒，「那我帶你搬出來住唄。」

李君蘭：「……」

不對啊怎麼談論到這種問題上了又不是真的要嫁人。

李君蘭打住腦子裡的思緒，拉回話題：「先不管這個嫁不嫁的問題，你打算怎麼應對胡世安？照水不會武功。」

「胡世安一般是選擇下藥迷暈雙方，按照尹姑娘的案例來看，他應該是會迷暈新郎，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但我那天不吃不喝不碰東西應該就不會中招。」

「合巹酒呢？」李君蘭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忽然問了這麼一句。問完又覺得不妥，準備再說點什麼補救一下，就聽見了顧棋語的聲音。

溫和寧靜。

他說：「喝唄，大不了就是我被迷暈了，他又不會殺了我，你被擄走了反而可以裡應外合了吧。」

李君蘭看著他，看得顧棋語一臉無辜加不解。

「你真的瘋了，我也瘋了。」李君蘭丟下這麼一句，快步離開。

顧棋語在後面追：「李姑娘？李姑娘你去哪兒？」

李君蘭直接回了西子樓，上樓把自己關進了房間里，追過來的顧棋語被攔在門外，不知所措。

「嗯？這位小公子找人的麼？」忽然有人問了一句，伴隨著環佩叮噹的腳步聲。

他一扭頭，就看見了一位抱著琵琶的美人，正一臉好奇的注注視著自己。

這美人一身輕薄衣衫，凝脂般的膚色從衣衫中透露出來，玉似得惹人注目。

「姑、姑娘。」顧棋語趕緊低頭收斂心神。

「這是君蘭的屋，你就是她帶回來金屋藏嬌的小公子啊？」美人掩唇笑了起來。

「呃……」顧棋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怎麼了，她生氣了？」美人問。

「我、我不知道。」顧棋語有點茫然。

「君蘭。」美人敲起了門，「我是茉莉。」

門唰的一下打開，李君蘭髮絲凌亂的掌著門：「怎麼了茉莉姐？」

「你怎麼把人小公子關在門外。」玉茉莉突然抬手把身側的顧棋語往門裡一推。

顧棋語沒有防備，被她一下推得腳步不穩，趔趄著撲進了李君蘭懷裡。

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軟香玉懷，她身上挺結實的。

李君蘭嘆了口氣，很順手的摟住了他，然後側身讓開了門：「進來說。」

顧棋語在她懷裡不知所措。也不敢掙扎，也不敢說話。

「你還打算抱多久？」李君蘭淡淡問了一句。

顧棋語離開彈開三步遠：「我我我我會負責的。」

李君蘭嘆了口氣，沒理他，轉而去看已經落座的美人：「茉莉姐。」

「我昨兒被人帶去了黑市。」玉茉莉從懷裡摸出一方錦帕，展開，裡面是一支純金營造的步搖，「是你的那支嗎？」

李君蘭拿過摸索了一下，搖搖頭：「不是。」

玉茉莉嘆了口氣：「那便沒事了，我先走了。」

「茉莉姐慢走。」

李君蘭送她出門，然後關好門回來看著在房間里偽裝雕像的顧棋語。

「顧公子，你到底想做什麼？」

「抓住胡世安。」

「你憑什麼抓他？你一點武功沒有，整個大理寺都沒能逮住他，你憑什麼？」

顧棋語靜了片刻，聲音輕緩，但很堅定：「你會幫忙的。」

「我憑什麼？」李君蘭笑了起來，「說起來他可是以叔叔的身份送過我東西。」

「……是剛才的步搖？」顧棋語思索了一下，問了一句。

「不是，那是一位故人留給我重要的東西。」李君蘭搖搖頭，似乎想到了什麼事情，略顯煩躁的抓了抓頭髮。

「抱歉。」

「算了，這些都不重要。」李君蘭深呼吸了一下，收撿好情緒，「既然要用成親引誘他們，那就好好去準備吧。」

「說起來……我在這邊沒住處……」顧棋語露出點尷尬。

李君蘭：「……」

新房的事讓尹家幫忙解決了，消息也很快傳了出去。這些年富家少爺抬西子樓姑娘回家的不在少數，所以城裡人也都見怪不怪。

就是不知道到底哪家公子又瞧上了西子樓哪位姑娘。

有好奇的人一打聽，聽說是江湖上的俠客，瞧中一位清倌姑娘，是娶了當妻的。

一時間又引起了嘩然。

西子樓的清倌姑娘雖說是玉身未破，但也是青樓里的姑娘，抬回去做妾也就罷了，居然是娶了做正妻？這小公子莫不是瘋了？

果然是江湖俠客麼，都根本不在乎這些門第之見的？

這些議論滿城都在傳，當事的兩位主角自然也都聽見了。

但顧棋語要幫著府衙在新房布置陷阱，而李君蘭則是通知江湖好友幫忙，都沒有時間去理會。

而且也沒必要理會。

婚期並沒有籌備很長時間，實際上也沒有太長時間給他們籌備。顧棋語往家裡寫了封信，說明當前的情況，但他不敢等回信，只想儘快解決。

先斬後奏，就算父親真的有什麼意見，也來不及了。

婚禮當天，陽光明媚，柳綠鶯啼，春光無限。

李君蘭待在屋裡和顧棋語商量晚上的過程。

他們會走完整的流程，賓客一半是西子樓的姑娘，一半是府衙塞進來的人。

本來是打算讓李君蘭的母親坐在主位上接受他們的跪拜，但母親不同意，甚至參加都不去參加，所以改成了尹家夫婦。

過了一遍流程之後，兩人都覺得還行，沒什麼太大的紕漏，各種能想到的意外也都基本想到了應對方式。

「那就這樣吧，我換身衣服等轎子。」李君蘭伸了個懶腰，去梳妝台拿梳子開始梳頭髮。

「沒人來替你梳頭麼？」顧棋語有點好奇。

李君蘭哼笑了一聲，半睞眼睨著他：「想太多，一場戲而已，嫁衣都沒準備好不是？」

「姑娘家嫁人，這輩子也就只這一次。就算……就算是假的，也……」

「行啦。」李君蘭打斷他的話，眉角挑起，「你不是送了信回家麼，若此事了結，你還想娶我，家裡人也不反對，我就嫁給你如何？」

顧棋語張張嘴沒出聲。

「哦對，再跟你說一個，我生不了孩子，無法給你留後。」李君蘭扒拉著自己頭髮，「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顧公子考慮清楚。」

「我……我不在乎。」

「那你爹呢？你娘呢？」李君蘭開始盤發，「我並沒有跟你開玩笑，就算你真的娶我，也只是娶回家一個好看點的花瓶，我什麼都不能為你做。」

「何況，我們之間也根本沒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