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中秋節，值夜班的獄警額外有一份比較奢侈的宵夜。一夥人十一點多的時候在會客廳擺開了桌子，小酌兩杯配上一桌子的下酒菜，平日里可難得這些。

大傢伙酒酣之際，會客廳的門突然被敲響，一時間嬉鬧的聲音全靜止了，木管全落在那扇門上。整個死牢里，只有一個人在進來的時候會敲門，彬彬有禮的三下，幾乎成了某個人的特徵。

一群人的汗毛快要豎起來，手忙腳亂要去收拾桌面上的酒瓶。還沒來得及毀屍滅跡，門就被推開了，露出賀言那張溫文儒雅的笑臉。

「大家都在啊？」

領頭的獄頭幹笑道：「獄長中秋快樂哈！我們哥幾個喝點小酒，獄長要不要來喝兩杯？」

「不用了。」賀言擺擺手道：「你們吃吧，我就是進來拿點東西。」

這個會客廳除了平時給獄警活動或者招待客人之外，也是年終聚餐的地方。往裡走有一個小廚房，雪櫃電磁爐一些基本的廚具都有，專門給值夜班的獄警做宵吃的。

賀言越過他們直直地往小廚房走，在雪櫃翻來找去，弄出不小的聲響。

會客廳的獄警不太看得清楚裡面在幹什麼，面面相覷，酒也不敢喝了。新任獄長有規定，上班期間不能喝酒，以免誤事，可剛才的態度好像不是很在意，規矩又立在那裡。他們捉摸不透，拿不定主意。

沒過多久，賀言提了一個籃子出來，最上面放著一包湯圓，和善地問道：「請問你們哪位還有月餅？」

「我有！」一個獄警立馬舉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完整的月餅來。

其他人見狀，紛紛拿出自己沒吃的月餅遞過去。

賀言思考了一會兒，只拿了三個，「謝謝你們的好意，幾個就可以了。」

他把月餅放在籃子里，而後抬頭，「獄裡有規矩，上班期間不允許喝酒，你們知錯犯錯，本該打二十棍。但看在今天是佳節的份上，你們喝的也不多，每個人就給我交五千字的檢討吧，三天之後送到我辦公室來。」

操！還不如打二十棍呢，五千字檢討太尼瑪難寫了。

一群人蔫頭巴腦道：「是，獄長。」

賀言點頭，提著東西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白兮月正趴在沙發上，聚精會神地看今天的新聞，見他進來只是抬了下眼睛，下一秒目光又落在報紙上。

賀言不在意，把籃子里的西瓜、蘋果、袖子還有月餅飲料放在果盤中，又從籃子里拿出電磁爐和一個小鍋，連上插頭開始燒水煮湯圓。

辦公室里很安靜，只有電磁爐燒水時的「嗡嗡」聲和白兮月偶爾翻書發出的聲響。

水開了，放湯圓，湯勺慢慢攪動防止粘鍋。待湯圓一個個浮起來，往裡面加點冷水，蓋上鍋蓋煮幾分鐘差不多熟了。

賀言拿筷子戳了下，軟軟的，應該好了。關了火準備裝盤時，他才發現自己忘記帶碗了。

白兮月用報紙做掩飾，一直在偷偷觀察賀言。從他進來籃子里提了許許多多東西的時候他就很吃驚，等東西全都拿出來他才明白這是要做什麼。

看到這他心情不禁好了起來，有人一起過節了，還有湯圓月餅吃，真好。

賀言正猶豫著要不要下去拿碗，白兮月就竄了過來，眼睛亮晶晶地盯著白胖的湯圓，狠狠地咽了口口水。

「你等一下，沒有碗，我去拿碗。」

「不用！」白兮月大手一揮，「就著鍋也可以。」

說完他看向賀言，「咱倆吃一個鍋你嫌棄我嗎？」

賀言笑著搖頭，「不嫌棄。」

「那不就得了！」

只有一個湯勺和一雙筷子，白兮月搶過湯勺舀了一個湯圓，鼓起腮幫子使勁吹了兩下，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表皮軟糯粘牙，一口咬開裡面的黑芝麻餡兒爭先恐後流出來，散發著香味。

「小心燙。」賀言叮囑道：「慢點兒吃。」

白兮月實在是太餓了，今天心情不好，吃個月餅氣得半死，連飯都沒有吃。碰上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湯圓，一口氣吃了三個才解了癮。

他滿足地吁了口氣，回頭就看見賀言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鋪了毯子，上面放了一個果盤，對方正盤腿坐著，笑眯眯朝他招手。

「你把鍋端過來，我們在這裡吃。」

白兮月樂呵呵地抱著鍋過去，舒服地往毯子上一趟，眼角餘光看到果盤上一片片紅得誘人的西瓜，抓起來「咔嚓咔嚓」吃得汁水橫流。

好久沒吃西瓜了，今天西瓜上市他還沒來得及品嚐就被送進來了。之前是沒時間吃，現在是想吃都吃不到。他看著窗外圓盤似的月亮，漫不經心的想。

「給。」

一隻手捏著月餅伸過來，月光灑在那人的手背上，顯得手背上的皮膚白得透明。白兮月多看了幾眼，接過來，撇撇嘴道：「又是石頭月餅？」

「不是。」賀言道：「我捏過了，軟的。」

白兮月拆開包裝咬了一口，餅皮掉酥，內里是蓮蓉蛋黃的。喝！還挺好吃的。他又咬了一口，遞到賀言嘴邊道：「好吃，你嘗一嘗！」

賀言：「......」

他不習慣和人這麼親近，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退，笑道：「我今天吃了好幾個月餅，已經吃不下了。」

「哦。」白兮月也沒懷疑，自己把月餅三下兩下吃完，滿意地咂咂嘴。

此時湯圓也已經放涼了，正是食用的好時候。

白兮月一口一個，吃得不亦樂乎。吃著吃著突然「哼哧哼哧」笑了起來，歪倒在毯子上。

賀言被他這副模樣逗笑，問他，「你笑什麼？」

白兮月舉起湯勺，裡面盛著一個湯圓，他笑道：「這個湯圓太小啦！」

小嗎？已經不小了。賀言特意挑的那種偏大型湯圓，就比撞球小一點，平常人吃上四五個就飽了，怎麼還嫌小了？

白兮月把湯圓塞嘴裡，吞下之後說：「我媽包的湯圓可大了，是這個兩倍大，還不是圓的，很像鐵鎚的鎚頭，我爸每次說著哪叫湯圓，分明是叫鐵鎚哈哈哈！」

賀言見他笑得東倒西歪，臉上不知覺也掛上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