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尋的情緒很低落，她閉著眼睛不肯開口說一句話，顧盡以為她在和他賭氣，於是輕輕笑著摸她的頭髮：「怎麼？尋兒生我的氣了？」

楚尋搖搖頭像是個沒有生氣的屍體，不言不語，甚至連細微的動作都沒有。

「你怎麼了啊？」顧盡有些擔憂的問。

楚尋低頭，心臟的疼痛令她想嘶吼。

她睜開眼睛看了顧盡一眼，費力的扯起一抹笑容：「我沒事。」

顧盡點點頭，抱著她走的更平穩，雖然他沒有試過這種用靈力衝擊心臟的做法，但是他也清楚，這大概會很疼。

可是楚尋太過於倔強，有的時候顧盡想，要是她軟弱一些，他也不至於那麼不信任她。

就像是剛才，他會直覺偏向於弱者，因為他知道她很堅強。

呵，可是顧盡你哪裡想過，每個人生下來都是一樣的，只是經歷的不同才會有不同的性格，有的堅強有的軟弱。

可往往需要保護的並不是弱者，而且那些堅強的人，你們從來都想不到他們經歷過什麼，生死離別或者一次又一次的被背叛。

你們總習慣偏向於弱者，可是呢，有的人她真的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麼堅強。

楚尋忽然想笑，大概是沒有人考慮過她的感受吧。

不對，還有一個東臨。

就算是東臨那麼極端，可他卻是對她最好的人。

楚尋輕笑著問顧盡：「要是重來一次，顧盡你還是會選擇青淺吧。」

顧盡收緊了手臂，他無可奈何的看著楚尋：「尋兒，這事本來就是你錯了。」

「呵，好，是我錯了。」楚尋輕笑，笑容中滿滿的都是諷刺。

對，是她錯了，她錯在沒有預料到顧盡對青淺的喜歡。

好，是她錯了，她錯在不自量力的拿自己去和青淺比較。

嗯，是她錯了，她錯在把顧盡當成了東臨。

楚尋笑的落了淚，她把頭埋在顧盡懷裡，強裝堅強。

顧盡卻以為她是愧疚了，於是對青淺的心疼就又多了一分。

其實顧盡有的時候真的不可理喻，因為楚尋的半條命在他眼裡都不及青淺的淚水。

楚尋很想痛哭一場，可是她不能。

因為沒有人會在她流淚的時候用溫熱的唇瓣小心翼翼的吻去。

沒有人會給她一個無所顧忌的擁抱。

沒有人會心疼她到一塌糊塗。

楚尋緊咬下唇，咬的透出了血跡，自從她生下來的那一刻起，從沒有這麼絕望過。

以前，她身受重傷沒關係她還有東臨。

以前，她身陷囹圄沒關係她還有東臨。

就算她的母親死了她也還有東臨。

可是，現在呢？

她沒有東臨，沒有母親，沒有種族，幾乎除了六界戰神這個位置，她什麼都沒有。

楚尋笑的凄涼，真的，她現在一無所有。

她不會和愛他的東臨在一起，而顧盡也不會愛她。

東臨已經不是東臨哥哥了，他是殺父仇人，當他舉起劍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再也不可能了。

東臨，東臨，要是五百年前，你沒有殺了天明，沒有毀了神族，那該有多好？

顧盡很快的把滿身血漬的她放在冰玉床上，妖族的巫醫也很快的來了。

「她怎麼樣？」顧盡眉宇間有些許擔心。

「這……她的左臂先後接受兩次衝擊，若不是神族血脈的話，很有可能就廢了。」巫醫的手有些顫抖：「還有她的心脈，被衝擊的格外嚴重，如果不好好修復可能從此以後都會落下病根。」

顧盡忽然就心疼了，心臟皺縮的感覺讓他的眉毛糾起：「什麼病根？」

「心情起伏過大會心痛，這還好些，最可怕的是，一旦她受到嚴重的刺激會瞬間失去生命體征，到那個時候能不能救回來就看天意了。」巫醫有些憐憫的說著。

「真不知道誰這麼狠心，會對戰神下這麼重的手。」巫醫喃喃的說著。

顧盡很害怕，他緊緊的盯著楚尋蒼白的臉：「不會的，我不會讓她落下病根的。」

「但願如此吧。」巫醫嘆氣，留下藥方就走了。

顧盡小心翼翼的對楚尋說：「你別亂動，我現在去給你熬藥。」

楚尋輕輕的嗯了一聲。

顧盡前腳剛走青淺就進來了，她居高臨下的看著楚尋，諷刺到：「你不是很厲害嗎？現在怎麼這樣了？」

楚尋微笑：「你真可悲。」

「你說什麼？」青淺扭曲的臉看起來格外恐怖。

楚尋仍然微笑著，卻更刺激的青淺想打她。

兩個人相互對峙著，忽然，楚尋聽到門外侍女的請安聲：「太子殿下。」

而她面前的青淺迅速的給了自己一個巴掌，青淺清冷的面容上瞬間出現一個鮮紅的手印，她嚶嚶的哭泣。

顧盡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面，他不顧一切的拉過楚尋的手把她狠狠的推在牆上，猛烈的撞擊讓楚尋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

她現在這個軀體，真的連凡人還不如。

顧盡在她吐出鮮血的那一刻起就反應過來，他緊張的拉過她：「你有沒有怎麼樣？」

楚尋看著他笑：「如你所願。」

她的嘴裡還不停的流著血，大口大口的鮮血止不住的奔涌，顧盡慌了，沖門外大喊：「來人啊，叫巫醫！」

「是！」門外有嘈雜的應和聲，顧盡立刻拉了楚尋躺在床上。

楚尋笑的特別諷刺，上次他親眼見到她吐血也沒怎麼樣青淺，而這次青淺只是打了自己一巴掌他就可以不顧她的傷勢來傷害她。

楚尋格外虛弱，她輕聲的說：「顧盡你還真是偏心。」

顧盡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什麼，青淺不安的湊到楚尋身邊，糯糯的說：「顧盡，你別怪楚尋，是我不該來看她惹她生氣。」

顧盡安慰的摸了摸她的頭：「你沒錯。」

呵，楚尋低笑出聲：「是，都是我的錯。」

顧盡轉過頭神色複雜的看著她，楚尋陡然收了所有的笑意，面無表情的指著門外，用柔和的聲線說：「現在，滾出去。」

「我……」青淺欲言又止，她看了顧盡一眼：「我就先出去了，顧盡你好好照顧她。」

顧盡點頭，卻看到楚尋張揚的又用手指了指門外：「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