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硯良醒來，手腳都是麻的。沈姑蘇一大早就起床了，擁擠的單人床上顧硯良佔了大半的位置，而沈姑蘇的枕頭早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他懷裡去，被他死死地用大腿夾住。

顧硯良愣愣地看著他大腿間的枕頭，他昨晚幹了什麼？

天……他的男神形象哎……

顧硯良把頭埋在枕頭裡，悶悶地艱難地呼吸，聞著聞著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味道……不是他洗髮水的味道啊。顧硯良又把他大腿間的枕頭撈上來一聞，發現這才是他的枕頭。

？？？他昨晚到底幹了什麼哇！

沈姑蘇熟練地把火調小，加鹽加醬，上鍋洗鍋，整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十分熟捻。

做完早餐後才七點鐘，因為昨晚顧硯良跑得倉惶，連房門都沒關就跑到他房間去了。沈姑蘇抱著好奇的房間推開了顧硯良的房門——

房間一切平靜，床上十分平整，絲毫也沒有躺過的痕跡，更別說什麼屍體死亡的姿勢了。

沈姑蘇又四處看了看，發現顧硯良的房間還挺整潔的，有一面牆壁被掛上了他自己畫的各種畫、空了一個壁櫃來擺放獎盃；顧硯良甚至連一個書桌都沒有，只是隨便的在角落裡放了一個畫架，旁邊還堆放著許多顏料和各種各樣的書籍，看起來不像個睡房，更像是個工作室和書房的結合體。

沈姑蘇在這房間走了個遍，臨走前把顧硯良睡過的被子掀翻到地上，剩下一個被角搭恰好碰到門邊。

做完這一切，沈姑蘇又把門恢復到原本半開半掩的原狀。然後沈姑蘇敲了敲他的房門。

「硯良？」

「唔。」顧硯良把臉埋在枕頭裡悶悶地發出聲音。

沈姑蘇笑了笑，「還不起床，我做好早餐了。」

「起了起了！」顧硯良趴著撅了撅屁股，十分艱難的爬了起來。

沈姑蘇早餐做得兩碗雞蛋面，看著有些素，吃起來倒挺香的。顧硯良起床刷了牙洗了臉後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居然不是吃面，而是心有餘悸地推開他的房門。

沈姑蘇跟在顧硯良的身後，語氣溫和地安慰道:「我今天早上起床房門已經來著了，床上沒有躺過的痕跡，那女鬼應該不在了，你不用……硯良？」

顧硯良四肢僵硬，抬起手指十分恐懼地指著地上的被子:「！！！」

沈姑蘇語氣疑惑，「怎麼了？」

顧硯良瞪大眼睛，「鬼把我被子掀地上去了！！！」

「這個不是……」沈姑蘇手摳了摳門鎖，「不是你昨晚自己踢到地上的？！」

「我再怎麼怕也不可能把被子踢到地上去啊！」顧硯良不可置信。

「要不你今晚再去找一次神婆吧，」沈姑蘇說，「就找那個楓婆婆。」

顧硯良雖是個唯物主義者，但真的驚悚的事情發生到他身上，他不信也得信。此時除了花錢找神婆或者找個道士之外，也想不到其他辦法。玄乎的事情就得找玄乎的人來解決。

顧硯良嘆了口氣，「只能這樣了。」

顧硯良隨便把這房間收拾了一下，然後和沈姑蘇退出這房間。正要鎖上門的時候，他轉了轉門鎖，突然發現鎖壞了。

卧槽卧槽卧槽！門鎖又壞了！一定是那女鬼幹的！他就說他辦公室門鎖怎麼早不壞晚不壞偏偏那時候壞了，肯定也是那女鬼給鬧的！

沈姑蘇臉色十分複雜，「看來這次的案件冤情並不少。恐怕……」沈姑蘇頓了頓，「你晚上別在這房間睡了。」

顧硯良表情沉重。

「幹脆你直接搬過來吧，」沈姑蘇提議，「和我一起睡，人多那女鬼恐怕也不敢鬧出些什麼來。」

顧硯良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沈姑蘇難以察覺地愉快的揚了揚嘴角——

「好，」顧硯良說，「我今晚就拿被子到你房間打地鋪。」

沈姑蘇揚到一半的嘴臉突然僵住。

不可置否地，雖然梁博文是個常常利用父親權利走特權的蠢貨，但他卻肯定是個負責任的警察。一句話說完，他必須是個不完全來賣蠢的警察。

他打了個哈欠從辦公室里出來，走到警察局門口點了根煙抽提提神。此時此刻才早上七點半，除去值班人員外，警察局的同事們得九點鐘才上班；像他這種警察，雖然不用值班，但只要有命案就肯定得要加班。

梁博文嘆了口氣，感嘆一下他這熬著夜度過的青春時光，然後十分沒形象地蹲在警察局大門的樓梯上點著根煙抽，活脫脫個罪犯似的，警衛室的大爺看著都有些看不過眼了。

「小梁，」警衛室的大爺朝梁博文招招手：「我這兒有椅子，你搬著坐吧！」

梁博文十分客氣的拒絕：「不用了，我這蹲著也挺舒服的。」

「……」警衛室大爺默默捂臉，誰他媽問你舒不舒服了，他這是怕你蹲著影響警局門面好吧！

梁博文粗著神經盯著警衛大爺關愛智障的眼神抽完根煙，拍拍衣服，掏出手機、無比熟練地按了個1、撥通。

電話很快就接通，他沒等對方說話，就捏著鼻子吊著嗓子嗲聲嗲氣地說：「老公~起床啦~」

「……」

「老公~你昨晚弄得人家很疼呢，你也不起來哄哄人家~~」梁博文邊說邊晃了晃身體。

「……」沈姑蘇黑著臉：「梁博文你在搞什麼。」

！！！梁博文拿開手機一看，上面寫著顧小良三個大字。他瞬間就炸了，一出口濃濃的糟漢子味，「我操你他媽誰啊敢偷我老公手機！你知道我老公做什麼的嗎！他可是警察！！我勸你還是趕緊趕快快馬加鞭把手機乖乖還給我老公否則我分分鐘拉你去牢底坐穿！！！」

「……」

「誰啊？」顧硯良一邊開車一邊往副駕駛座的方向看了看，看見沈姑蘇臉色十分複雜地舉著手機在那兒聽著。剛剛手機響時他正在開車，不方便接電話，所以就讓沈姑蘇代接了。

「是……」沈姑蘇又看了看手機通話來電顯示，「是梁博文。」

「他說了什麼？」顧硯良打了個方向盤，拐入一條小巷子中。

「他說，」沈姑蘇忍著笑，「老公~起床啦~你昨晚弄得人家很疼呢，你也不來哄哄人家~」

「……」顧硯良嘴角抽了抽，努力維持著這一身的男神高冷范兒朝沈姑蘇伸出手：「手機給我。」

「我掛了。」沈姑蘇說，「你這開車呢，要注意安全。」沈姑蘇說完，默默地在心裡補了一句，一大早的絕不能讓那妖孽把男神給糟蹋了。

覺得這話說得很有道理的顧硯良收回了手，指了指前面那條小巷子：「是這兒嗎？」

沈姑蘇不太確定，「我只記得小巷子裡面的路，不記得從哪條路進的小巷子。」

這會兒他們的車已經來到了宛城最熱鬧的夜市一街，也就是昨晚他們在這兒找神婆的地方。此刻的夜市街透著還沒睡醒的疲憊，靜蔫蔫地絲毫不復晚上的熱鬧。

顧硯良把車停到一旁，熄了火拔鑰匙，「走，下去看看。」

沈姑蘇跟著顧硯良下了車，兩人走進小巷子里，依著昨晚的記憶，兩人左拐右拐地走了老半天，依舊不見昨日印象中那戶帶院子的房子。

「是不是走錯路了？」顧硯良奇怪。

此時此刻他們繞著這巷子已經差不多走了十五分鐘，按理說早就該到了，走著走著甚至還能看見好幾處熟悉的風景，他開始懷疑他們已經開始繞回了巷口那地方。

「不，沒有走錯，」沈姑蘇肯定的說，「你看，找到了。」說完，沈姑蘇手一抬，指著前面。

顧硯良順著沈姑蘇的手看去，發現沈姑蘇正指著前面一個帶院子的人家；可這戶房子明顯已經殘敗，牆垣脫落，大門腐敗，從里致外透著一股殘腐氣息，顯然這裡已經沒人居住了。

顧硯良懷疑：「你認錯了吧？」

「不，沒有認錯，」沈姑蘇非常肯定說：「只有這戶，獨一無二的種了許多長壽花。」

「可是……」顧硯良沉著臉，「這裡明顯已經住不了人了。」

顧硯良和沈姑蘇正打量著這戶房子，不遠處突然走來一個老大爺，語氣提防地看著兩人：「你們在做什麼？！」

老年人早上起得都早，這位恰好是有晨運習慣的大爺路過這兒時看見兩年輕小夥子大早上的就圍著人院子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說什麼，耿直的大爺下意識就把他們歸類到【壞人】一欄，還在腦里十分有想像力地給兩人配上賊頭賊腦的表情，於是善良又衝動的大爺邊嚷嚷他倆一嗓子，邊掄起了路邊一根水管。

顧硯良一看大爺這動作，後退了半步，也扯著嗓子問大爺，「我們是來找人的！」

大爺警惕地盯著兩人，「找什麼人，這大早上的都一個兩個沒起床。」

沈姑蘇掏出了口袋裡的警官證，「大爺，我們是警察，想找一下住在這附近的一個姓白的神婆。」

大爺瞪大眼睛看了看沈姑蘇手中的警官證，「這造假證的這麼多，誰知道你兩是不是真警察……你們說找誰？！」

「一個姓白的，自稱是家傳白氏會剪紙算命的神婆。」顧硯良說。

老大爺十分肯定，「你們說的是白婆子吧？這兒沒有這樣的人。」

沈姑蘇皺著眉，十分疑惑：「可我們昨晚還看見她了，是她帶我們到這兒來的——」

老大爺擺了擺手，「你們肯定是看錯了，白婆子早幾十年就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