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葉第一次遇見阿止，是飄著薄雪的初冬，空氣中帶著微微的清冷氣息，小巷裡的常青樹披著薄雪。

唐三葉坐在牆頭上光著腳丫，看著那株常青樹抽風似的一直抖啊抖的，抖下來的雪末全飄到她的臉上，心頭火冒起來的時候，她隱約聽見了一個低沉好聽的聲音，抱怨著天氣的寒冷。

那個聲音有點軟，像是裹了糖。

幾乎是下意識，唐三葉飛起一腳狠狠地踹了樹幹一下。

常青樹劇烈的抖動了幾下，伴隨著一聲驚呼，有什麼重物快速穿過樹葉直直墜落下來。

唐三葉笑得像是偷了腥的貓，伸了手，頓時滿懷清香。

和她想像中的幾乎無異，蒼白得近乎病態的臉，是很好看的，略顯柔弱的少年，一條細長的胳膊圈著她的脖子，不見半分害羞。

唐三葉眨了眨眼。

「你的左手要不要挪一下？」

少年不動聲色地收回了擱在她胸口的左手，改圈著她的脖子，旋即坦蕩地笑了一下，絲毫沒有為剛剛放錯位置的手而感到抱歉。

「我以為你是男的。」他的聲音又軟了幾分，帶著撒嬌。

唐三葉聽得整個人都柔軟了幾分，但這並不代表她會原諒他剛剛的行為，襲胸，以及後面的那句話。

她掂量了下力道，以不會讓他受到傷害的力道把他扔在地上，毫不留情的，扔在了青石板鋪成的路上。

骨頭和石板相互碰撞的聲音格外的清脆。

那一聲之後，少年像是睡著了一樣的躺在地上沒了聲音，唐三葉幾乎以為他被自己摔死了。

如果沒有幾秒後，狀似擱淺的魚拚命的呼吸聲的話。

唐三葉猜不透少年的是什麼。

他躺在地上等著她將他抱了起來，雙手自動自發的圈住了她，蹭了蹭她的臉，像只小貓咪，「我住在最漂亮的那個院子。」

「可漂亮了，春有櫻，夏有桔梗，秋有霜楓，冬有臘梅。」

「很期待對不對？」不等唐三葉回答，他自問自答，「我可以邀請你來我家觀賞，或許我還可以給你泡杯茶，如果我心情好的話。」

他像是尋找到了聆聽者的寂寞小孩，喋喋不休的說了起來，從院子到對門的那條見他就狂吠的狗。

「喂，你有在聽嗎？」

「有。」

唐三葉抿著唇微笑，很久沒有人跟她說過這麼多話了。

……

「後來呢？」顧止問道。

像是回憶起了什麼美好的回憶，唐三葉的嘴角彎起好看的弧度，說：「他給我泡了一杯茶，作為送他回家的謝禮。」

用的還是新摘的臘梅，她可以很確定，那時候的阿止心情很好。

顧止不動聲色地望著遠方，「三葉，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阿止跟我是什麼關係？」

「他的靈魂，是不是真的在我體內？」

唐三葉一愣，沒什麼表情地望著顧止，旋即目光也移到了遠方的天際，沉默了良久才緩緩道：「沒有，你擁有的只是他的記憶而已，刻在靈魂里的記憶……」

說完這句話後，唐三葉把掛墜交給了顧止，轉身欲走，卻聽見他喊道：「唐三葉你去哪裡？」

唐三葉頭也不回地擺擺手，說：「我可能要流浪很長一段時間了，再見了，顧止。」

她沒給顧止阻止的時間，利用半妖的體質，幾個跳躍消失在了巷弄里，而顧止蹲在原地，呆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