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聯考的時候，一中作為B市最大的考點，門口擠滿了來送考的家長，老的少的拖家帶口的。門口的小攤小販也開始兜售起考試用具，扇子小風扇，飲料熱水，還有那整整一箱藿香正氣水，遠遠地都能聞到那股刺鼻的氣味。

裴亦生把溫桓領到學校停車區，櫻花雖敗了，一簇簇繁茂得葉子也夠乘涼。這裡不是考區，沒有拉上封條，來的人卻並不多。

遞給溫桓一瓶水，拿出包里溫桓的設計圖稿和筆，安排好溫桓，裴亦生才匆匆趕往考場，走著走著忍不住回頭望瞭望溫桓，後者笑了笑，揮了揮手，在陰影下安穩得坐著。

胸口的空蕩才充實起來，裴亦生加快腳步跑到了第56號考場，簽了名字坐在了位置上等待鈴聲響起的那一刻。這個考場中一中的學生並不多，鮮少的幾個見到學神莫名被壓迫感侵襲。而其他人只是聽聞一中的學神事跡，壓根沒見過，見到裴亦生時不過眼前一亮，以為是個好看的考生，除此之外心情雖然激動但不至於壓抑。

這是一場較為公平的競爭，每一個人都在等待戰爭打響的那一刻，儲藏了十二年的槍支彈藥恨不得一口氣炸了。反覆檢查考試用具，確保沒有外部因素的幹擾，心裡卻難以平靜，祈禱著考的都會，不會的都不考。祈禱著幸運女神的眷顧。

然而可惜了，這一天註定許多人得不到眷顧。全國幾百萬考生，一個個的來，幾百個幸運女神都不夠。除了幾匹幸運的黑馬，只有實力超群的人能獲得勝利。

這樣的人很少，裴亦生恰巧是一個。此時他正觀察著講台上空的小蜜蜂，一身黃黑戰衣嗡嗡得在監考官頭頂盤旋。主考官姓劉，是一中出名的地中海加M型禿頭。都說蜜蜂眼瞎，估計是把劉禿頭的頭髮和光頭看成了花的雌蕊了吧。

一聲刺耳的鈴聲打破了膠著的寂靜。

考卷一個傳一個，嘩嘩作響，貼好條形碼，動筆那一刻，這場戰爭終於打響了。只有成敗無所謂友誼或求和，輸就是輸，哪怕一道不會也要寫滿光鮮亮麗得走出去，回家哭！

人生能有幾個十二年，這一次絕不能懈怠！

可人生還有好幾個十二年，這次失敗又絕不意味著此後人生的失敗。只是遺憾，求而不得。只是失望，辛苦白費。但真正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有些人脫穎而出走紅毯，有些人在泥地里摸爬滾打走向高地。而有些人被困在了十二年的結局裡，有的下了地獄，有的碌碌一生。

你，要的是什麼？

裴亦生不止一次的問自己，活下來，要的是什麼？

他清楚的明白，自己所求不過一份溫暖，不過是活下去，讓更多臨死的人活下去！那份溫暖只是溫桓這麼一個人，除他以外，誰也不行，他誰也不要。他可以改掉所有壞習慣，讓自己重新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但溫桓必須在！一定要一直在！

墮天使成了惡魔，要想存活，要麼將身體和靈魂出賣給魔鬼，要麼緊緊抓住天使的翅膀，在他人的光芒下生存。要麼死去，徹底死去！

結束！停下筆，裴亦生的四周寂靜得可怕，無形的黑暗氣息籠罩著這個考場，這所中學，也瀰漫在全國的考場中，每一個關乎聯考的人的心裡。

他們知道，這一次無論成敗都要穩住，才剛剛開始，哪怕首戰失利也要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