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五歲懂事起，裴亦生就是個面癱，木著一張臉，周身冷漠。除了對爸媽笑一笑，其他阿姨奶奶怎麼逗怎麼哄都面無表情。時間久了再漂亮的小孩也不討人喜歡。

後來搬了家，媽媽說好孩子應該多笑一笑，爸爸也贊同點頭。聽話的裴亦生開始僵硬得笑，對著鏡子扯自己的嘴角，久而久之平時的他一直帶著自然的微笑，給人如沐春風之感。四周喜歡他的人也越來越多。

小時候隔壁小胖家死了只兔子，小胖哭得呼天喊地，非要獸醫王叔叔把兔子救回來。他站在一旁冷眼看著，一隻兔子死了而已，自己也沒養過半點感情也沒有。可小胖見了卻生氣得再不和自己玩。

他不懂，直到現在也不懂。收拾好書本裝進書包里，又多了幾封情書，每次收了的情書都會放進書包里，媽媽還在的時候就拿出來炫耀自己的人緣。現在帶回去攢一堆就賣掉，連同那些用過的書本。

從沒有日記本這種東西，也沒有什麼過去保留的東西。他將自己的人生清理的幹幹凈凈，整潔無比。

騎上車子，穿梭在B市的十里街，整條街道古香古色賣著B市最傳統的小吃。溫桓是外市人，應該還沒有嘗過正宗的B市小吃。

他想買一些帶回去討好溫桓，曾經在老家養了條狗，一開始總是對他齜牙咧嘴，後來用吃的一點點誘降了，可惜半夜被狗販子偷走了，狗窩附近殘留了火腿腸的包裝皮。

打開門，溫桓支著手腕盤坐在地毯上畫圖，聽到聲音抬頭笑道：「什麼東西，這麼香？」

裴亦生換了鞋把小吃袋子遞給溫桓，低聲道：「順路大減價，我就買了。」

後者接過來，撕開紙袋封口，裡面紛紛雜雜一堆小吃，長這麼大可沒見過集體大減價的，溫桓也不戳破，嘗了口小糕點，笑著說好吃。

「好吃就給你了。我不愛吃這些。」裴亦生木著臉放下書包坐在溫桓對面，看著吃得津津有味的溫桓，不自覺得彎起了嘴角。

想起之前的保證，裴亦生理清了思緒才道：「我今天和同學吵架了。因為我跳級升高三的事沒告訴他。他單方面把我當朋友，我卻沒有把他當朋友。我錯了嗎？」

溫桓嚼著紅薯幹，喝了口水，苦惱皺眉，「涉及感情的事很難說清對錯啊，」煩躁得抓了抓頭髮，「這樣吧，我問你，你捨得放棄這個朋友嗎？」

片刻的怔愣，裴亦生摸著胸口，「這裡會悶。但是時間長了就不會了。」

溫桓無奈得拍了拍裴亦生的頭，道：「都說天才情商低，你果然沒逃過。這是難過的表現，說明你捨不得。如果這樣，你錯不錯有什麼關係，既然想挽留對方，就道歉挽救好了。」

低聲「恩」了句，裴亦生微微垂著頭給溫桓揉，後者愣了下笑著揉了揉，「亦生喜歡揉頭嗎？」

「......喜歡。」他的媽媽就愛揉頭，這是寵溺的意思。

「其實你也不過是個情商低的孩子，平時逼迫自己很累吧。為什麼不表現真實的自己呢？」溫桓歪著頭，鉛筆在手指間快速的轉動。

「會被討厭和疏遠。你......就討厭我了。」裴亦生話音帶著委屈，不敢看溫桓的神情。這話半假半真，他怕溫桓生氣。

「不會的。我生氣是因為你自暴自棄。」

裴亦生點點頭，垂著的眸子亮了亮，這一招討好和示弱很成功，繼續下去，溫桓就不會主動離開自己了吧。他可是個可憐的乖孩子啊。溫桓怎麼會冷酷無情呢，目光盯著那根轉動的鉛筆，速度很快顯得飄忽虛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