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還帶著絲涼氣，車來車往，穿行在街道上。

引擎的轟鳴聲伴著黑灰色的尾氣充斥了整個城市。裴亦生打了車回到佳宇大樓，才十一點不到。

開門，廚房裡傳來切菜的聲音，聽到開門聲的溫桓探出頭來，詫異得看了眼裴亦生，又瞅了瞅客廳里的表，驚訝道：「怎麼這麼早？」

想了想下課的時間，怎麼想也不對。「逃課了？」

裴亦生換了鞋，嗯了聲，湊到廚房看著溫桓手中的刀，「午飯吃鴨血粉絲。」

「可我沒買。」溫桓說了聲，只聽後者已經點了外賣，無奈得把正在切的菜裝盤冷藏起來，「是不是心情不好？總覺得你不是會逃課的孩子。」

在客廳找遙控器的裴亦生冷笑道：「你覺得我是什麼樣的孩子？」最後兩個字被他咬的玩味，帶著不爽的意味。

細心的溫桓發覺踩到了雷區，忙轉移話題道：「鴨血粉絲我不愛吃香菜啊。你吃麼？」

「我說了不加。」裴亦生打開電視，轉到法治頻道，無聊的糾紛，想了想還是轉到了動物世界，在上演捕獵。

等了半小時，外賣才來。溫桓去樓上了，裴亦生聽了三聲敲門聲才出門拿了外賣，付了錢，打開袋子，一股細微的血味，勉強下口的程度。

「吃飯。」向樓上喊了聲，裴亦生就不管了，拿起自己那份開吃。他不大會用筷子，一直用拿筆的姿勢，爸爸經常因為這個拿報紙打他的手，可惜打了也改不過來。

如今卻自然而然地會用了，中指微微用力，夾起一塊暗紅色的鴨血放入口中，軟軟滑滑得化在舌尖，一股血腥味吞入腹中。

溫桓下了樓，聞了聞，有些埋怨道：「這家鴨血味道夠重的。你喜歡這口味？」等不到後者的回答，他嘗了幾口卻還是受不了，問道，「你吃麼？我吃不下。」

裴亦生沒嫌棄他，把鴨血夾了過來，濃重的血腥味刺激著味蕾，唾液澱粉酶分泌，粘稠的一頓午餐。等他吃完瞧見溫桓剩下的食物，不滿的挑了挑眉，也沒說什麼。

收拾自然是溫桓來做，清理完畢。餐桌上還遺留著一股淡淡的腥味。

「下午也不去？」溫桓端了杯水遞給裴亦生，坐在了他身邊，由於回溫的緣故，只穿了件奶白色的T恤，露出大片的脖頸，長年不出門身體瘦弱導致血管分明，襯著白色的皮膚更為顯眼。

裴亦生咽了咽口水，垂眼看向對方拿著水杯的手，那是他的獵物，鬼使神差得，他問出了聲：「我可以舔你的手腕麼？」

一瞬間的沉默。

毫無原則的溫桓遲疑了，還是被嚇到了？許久才聽他說道：「你喜歡舔手腕？」隨後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神情，「舔吧。舔吧。」

興緻還在，裴亦生得到了同意握住溫桓纖細的手腕，很嫩，和女人一樣。伸出舌頭舔了舔血管的地方，有一股來自身體深處的渴望在慫恿他咬下去嘗一嘗真正人血的味道。

「好玩嗎？」溫桓好奇地帶笑望著他，這麼一眼，裴亦生就不想咬了，「不好玩。」

「我們要開運動會了，我要跑5000.」突然的一句話讓兩個人都愣住了，裴亦生沒有想讓對方去的意思，只是轉移話題而已。

「是麼？我會去給你加油。」溫桓這麼說了，裴亦生也不好拒絕，回了句隨便就上了樓。

溫桓靜靜得坐在沙發上喝水，手腕上殘留著舌頭攜帶的液體的濕潤酥麻感，不知不覺就走了神。昏暗的屋子裡連影子都瞧不清楚，若不仔細看，沙發上彷彿沒有人一般。

時鐘整點了，大鐘擺一晃一晃，發出震耳的響聲。溫桓忽得回了神，放下水杯走回廚房。

水流沖刷著杯麵，那手腕上的餘溫經久不散，好似黏住了一般。

此時樓上洗了把臉的裴亦生躺在床上，用手碰了碰舌尖，第一次在爸媽死後對這樣的自己產生了厭惡感。他也不知為什麼，忽然就對那種味道嗜之若狂。